01
火车站里的灯光明晃晃的,在一切的黑之中,照亮了夜晚。有人走进,像从一个黑夜奔赴另一个白昼,卸下路途上的风和烟,猛地扎了进去;有人出来,抖落来时的昏沉与不适,不熟悉白天的人是喜欢夜晚的。
李长站在外面,看向从白天走至夜晚的人。很多人像他,背着包来到这儿,打开手机的导航,经过我身边传来一声声机械的提醒,再奔向要抵达的住处。
可他谁也不像。当他看到李长的时候,眼睛和其他疲惫的人都不一样,他们的眼睛里是城市。他的眼睛里,是李长。弯弯的,亮亮的。
他这样看李长的时候,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像走路带风的大英雄,李长在风里等着的望眼欲穿和满腹抱怨一见到他就全都逃跑了。不战而逃,这场战争真是输的没有尊严。他在快步地走向李长,输了也欢喜。因为一个他。
终于和心上人,重逢。
02
他站在李长身边,牵起她的手在黑夜里平稳地走着。一步一步。车子很快的将他们缓慢的脚步声淹没。
红灯,他们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面对李长,还是对着她笑。60秒的红灯,他就这样一直站着看向李长。李长晃神了,她只看得见他的眼睛,发光的。他眼睛里的那个人,是红色的。
李长想起来《白夜行》的一句话: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李长把他认定为自己的光,唯一且热烈。在这个瞬间。
03
这是李长终于等到的瞬间。
她其实是害怕的,怕这束光熄灭。从他离开开始。
但李长又很可笑,她明明在脑子里产生过无数种两人分手的念头。从他离开开始。
这样两股情绪拉扯着她,所以她时而对他很好,又时而对他很坏。好到一想起他就忍不住的哭,坏到说出再也不想见面的话。李长想到这,对身旁站着的这个人涌出无限的愧疚。李长看向他,他好像和热恋时没有变化,一样的个子一样的发型还是喜爱一切可爱的东西,正如他爱李长一样。
绿灯快要停,他拉着李长快步跑。风把他的衣摆吹得高高的,李长听见他的笑。李长想,他笑的可真像个傻子啊。
李长每次听到他这样笑的时候,心里都会这样想。
李长想他的时候,就很希望他只对自己一个人这样笑,就很希望见到他。
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也这样笑着的,也这样拉着李长的手。
那天,在南京。李长知道,自己要是能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就永远会记得那天。
因为那天五月天唱了好多首好听的歌。李长跟着唱,身边的他也是。他后来唱的喉咙都哑了,连忙吃一颗润喉糖才恢复过来。想到这,李长就发笑。
李长之前不是五月天的粉,只是每次去KTV唱歌时会唱他们的两三首歌。所以当阿信问是被谁带来的时候,李长就侧头看坐在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舞台的他。李长很庆幸加入五月天的“人生无限公司”,五月天大老板还说,要约定好八十岁再来看我们的演唱会。他紧握着李长的手,在那一时刻,他们心中所想,是一模一样的。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把十点多的晚上照的很有希望。李长回来后写道:我们八十岁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呢?他应该皱纹多了头发也白了声音也变得不好听,我也会变胖变老还很爱生气。要是还活着,还和他在一起,我还想像今天这样牵着他的手,挥着荧光棒站起来为五月天欢呼。那个时候的观众席,好像一场老年人的聚会哦。但我们都在那一天,回到了二十岁的今天。身边的那个人从没有变过,一如我二十岁爱他的模样。
04
他牵着李长的手往前走,他们也没说很多话,就只是走很多的路。只要李长回过头去看,这一路上,都能看见他。
是光。
李长想追到八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