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离婚冷静期的第十五日。我翻开那本红得刺眼的结婚证，发现结婚日期是十八年前的四月二十三日，而冷静期结束，领离婚证的日子，竟也恰是四月二十三日。
这数字的巧合，令我怔忡。十八年，一个圆环，首尾相衔。当初领证时，民政局门口有卖糖炒栗子的小贩，栗子在黑砂中爆裂，香气四溢。而今想来，那香气里大约已掺了离分的预兆。
这几日心绪颇不宁静。思绪如蛛网，黏连难断。回父母家小住，见二老晨起即忙，黄昏方歇，白发在斜阳下泛着微光。他们不言不语地活着，倒显出几分坚韧来。我忽然得了些气力，想：人原来是可以这样活着的。
离婚一事，我并不惧怕。横竖不过是回到原点，重新数着日子过活。只是孩子的事，每每思及，便如鲠在喉。那一位倒是洒脱，大约不负责任的人，向来是有恃无恐的。孩子的眉眼间，偏又显出那人的轮廓来，叫人看了，不免生出几分怨怼。
十八年前的新人，站在民政局台阶上，对着镜头微笑。那笑容如今看来，竟有些模糊了。当时怎会想到，十八年后的同一天，我们要去同一个地方，将红本换成绿本。命运有时像个蹩脚的剧作家，偏爱这等对称的桥段。
窗外桃花开了，粉嫩嫩，一团团一簇簇，我想，等到了二十三号，这些花大约也该谢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