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谁家有女初长成
话说，当初雨馨勤奋用功就是想和晨风一起出谷游历天下。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如愿取得了出谷的名额。然而晨风要在谷内藏书洞呆上一段时间，雨馨按捺不住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就一直向北而去。想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寻找水属性固体状态最坚硬最寒冷的幽冥玄冰。
繁华的洛州，花雕镂刻的各式精美建筑，井然有序。草长莺飞春光时分，正逢花魁入京。洛州官绅争相来送，人山人海，争抢相望，只为一睹芳容。
四匹神骏，四种颜色。黑的比墨炭，白的似霜雪，红的如烈火，紫的赛云霞，牵引花车徐徐而行。花车上美人们辣舞艳歌，各显风骚。尤其当头花魁，浓妆艳抹，钿金贴花；鬏发冲天，微风习习，些许青丝翻飞；艳红玲珑小巧抹胸，贴肉紧窄绣边小裙，尽显丰乳肥臀，身形婀娜；狐狸脸蛋桃花眼，巧笑嫣然，风情倩丽。观众晃身摇脑，如痴如醉。搔首弄姿，妩媚风骚，引多少男儿心胸怦动，女子春心萌动。
“嘀嗒嘀嗒……”小小毛驴驼着一位纱衣飘飘的曼妙少女，悠悠哉哉磕踏青麻条石。不意间，与花魁入京的队伍迎面相撞。随行护卫，送行官绅大声喝叱。然而少女沉思，畜生无知，径直向前。护卫使蛮，刀鞘迎面拍来。危险临近，本能感知。不经意的偏头，刀鞘拍落螓首斗篷。一张芙蓉小脸，横空惊现。发丝好比霞云舒卷，黛眉似青山蜿蜒灵动，黑眸如深潭汪泉那轮圆月冷冽，鼻梁若山脊铮铮坚挺，红唇仿佛翠绿春天那一抹恰妙的嫣红。造物主恰到好处的揉捏，轮廓有致，俏丽风韵，多一分则凸秃，少一分则凹陷。
护卫惊为天人，刀鞘高举，僵直在半空，迟迟拍不下来。少女一瞪眼。护卫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双腿打颤，“扑通”瘫在地上，与大自然亲密接触去了。
宽阔衍长的官道上，密密匝匝的人群，目光的焦点从火辣媚艳的花魁转到倏忽而来，钟灵毓秀的少女。目光平和柔顺，内心娴静恬美。
相比洛州花魁的性感火辣、金妆艳饰，少女的清新自然，素颜朝天，更使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就像春天的雨水，没有绚丽华彩，却能温润地脉心田，格外清爽舒适。众人燥热的心思，狂热的激情，偃旗息鼓，得以平静。
“嗒嗒……”的蹄声，响起在妙曼春日，烟雨江南。暮鼓晨钟样撞击俗人沉迷繁华厚重的迷惘内心，唤醒心底原始的真善美。
蹄声渐渐远去，妙曼身影消失在春天的烟雾中，众人默然回醒，滋滋回味，窃窃私语。骄傲如孔雀的洛州花魁，一路昂首挺胸的妩媚卖弄。此刻，垂首唏咦:
“她真美！行如春风拂柳，飘逸自由；静似春花漫烂，恬然自在。”
洛州城内，贩夫走卒，平民百姓，三教九流，人来车往，喧嚣繁华。店铺比邻林立，物什商品琳琅满目，雨馨看得满目惊奇。漂亮的花朵总容易招蜂引蝶。尽管雨馨斗篷纱巾遮脸，但也难掩饰俊俏清秀的韵味。不多时，身旁围跟了一大帮子人。有风度翩翩的文人墨客，摇头晃脑吟唱诗词，卖弄文采风骚；也有携带兵刃的游侠狂士，吹嘘走南跑北的惊险历程，夸耀自己的功夫了得；更有纨绔世家子弟，试图调侃雨馨。对于这些种种，雨馨嗤之以鼻，横眉冷对。
“咦，这泥人真可爱。一个像我，一个像风哥哥。”雨馨拿起一对髹彩泥塑的娃娃爱不释手，径直就走。
“姑娘，姑娘！你还没有给钱呢。”小店掌柜赶忙喊住雨馨。
“给钱？”雨馨转身过来，四周望望，确认是叫自己。感到分外意外，莫名其妙。
“小姐，没什么事，你自便。”一位腰挂三尺青锋，身材略胖的年轻游侠走向前来揽事。雨馨微微打量这张讨好的笑容，径直走了。
“小姐拿泥人把玩，那是看得起你。要不要少爷这把弑龙宝剑抵押与你。”游侠无由来把兵刃重重拍在案桌。吓得掌柜双腿打颤。
“大侠，说得对。这位天仙一样的小姐能看上小店的泥玩，那是小店的荣幸。能光临小店就是给小店增光添彩。”掌柜双手捧起宝剑呈还游侠。
“你说得好极了。”游侠接过兵刃，随手别在腰间。小心问道：“为啥她会喜欢小泥人?”
“那可就有的说了，泥塑是一门造型艺术，把美好的想象立体化呈现出来。本店泥塑，用料考究，捏刻精细，惟妙惟肖，正所谓人见人爱。针对儿童、少女、妇女等各类人群开发研究出不同系列产品，有玩耍趣味系列、故事情节系列、情侣恩爱系列、夫妻情深系列……”说起泥塑，掌柜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眉飞色舞。
“停！停！”游侠听得极为不耐烦，拽过掌柜，一脸虚伪笑容，说道：“假如那位小姐再来，你打算送点什么呢？”
“刚才那漂亮小姐真识货，‘风雨二仙’是本店最为得意的经典之作。倘若再次光临小店，我再送她一对。”
“很好，很好！那我帮你送给她吧。”抱起一对‘风雨二仙’泥塑，径直溜走了。别看他略胖的身子，开溜的速度可不是盖的。众人口呆目瞪。
“痞子，我们可不能像那样无赖。掌柜的，刚才小姐的帐我来结。再给我来一对‘风雨二仙’。”那人匆匆买下一对泥塑，赶紧追将出去。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慷慨解囊，购买泥塑。顷刻之间，店内泥塑抢购一空。望着空空的店铺，钱柜的金银。掌柜傻愣冒出一句：“他们都中邪？”
洛州城街道出现一个奇特的现象，一群男子捧着泥娃娃围跟及讨好一位美丽少女。开始雨馨还觉得热闹新鲜有趣，不久就腻味厌倦了。一个“烦”字出口，冷冷的语音，让人心生寒意。众人闭口禁声，退出三丈开外，远远跟随。
雨馨出了洛州城，朔河而上。河岸绿柳成韵，春燕呢喃，雀鸟翂翂。河水依依流淌不息，时间总是在不经意中流失。雨馨流连忘返间，不知不觉来到晴雨渡。渡口舟船随波颠簸，艄公不见踪影。
此刻，晴雨渡春光明媚，阳光灿烂。隔河相望的对岸却是云烟飘渺，丝雨霏霏。熏风飗飗，渡口小酒肆外挂酒旗牵动支撑的竹竿“吱吱”作响。青竹搭建的小酒楼，出售乡下人家酿制的小酒，搭卖些许小菜。
平日里，渴饮山泉水，饥摘林中果。逛了大半天的洛城，此刻闻到米酒的清香，顿时觉得腹中饥饿。秋波流露对食物的渴望。
“小姐，要吃点喝点什么？”老板徐娘半老，双目妩媚而有神，齿白红唇含笑意。热情洋溢招呼雨馨：“姑娘，我们乡下的小酒小菜，虽然比不上城里的精致美味，倒也清香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老板，吃东西要给钱么？”雨馨小声的问道。
“吃饭付账，天经地义的事情呀。”妇人不明所以，但乡下人实在踏实，如实回答。
“哦！不好意思，我没有钱。”雨馨转过身就要走。
“姑娘，不急走。”妇人瞅见雨馨身后那一大帮子人，赶忙走出柜台拉着雨馨，继续说道：“出门在外，因为各种原因没有钱，也是很常见的事情，但总不至于要饿肚子吧。来，我给整点吃的。”
“老板，我真的没有钱。”
“不用钱，我只要求你慢慢吃喝。要吃什么，吃多少都可以。”这年头，吃饭不用钱已经够稀奇了，还管吃饱吃好，真可谓天下奇闻了。但这些雨馨是不晓得的，拘窘坐在竹椅上。一会儿，妇人端上馒头和几碟小菜，外加一小坛米酒。
“姑娘，慢用。我去招呼其他客人。”妇人放下酒菜就急忙招呼店外客人。可他们坚决不肯进店。几十号人几乎买光了店内酒菜，席地就石吃喝起来。倘若平常时喝酒，文人吟诗作对，武夫划拳吆喝，好不热闹。今日却似老牛进食，细嚼慢咽，慢慢吞吞。他们不时注视店内，有期盼的光辉，也有鼠目贼眼，更有靡靡的淫光。
妇人忙碌妥当，默默坐在柜台若有所思。
隔窗看对岸云烟渺渺，丝雨朦胧。雨馨细细品味那清香爽口的米酒饭菜。这顿饭果然吃的很漫长。
“大姐，谢谢你的款待。我要走了。”雨馨放下碗筷，移步到柜台向美妇致谢和告别。
“姑娘，天色已晚，不如留下将就一宿。明早再走不迟。”妇人放下手中的木板和炭条。雨馨瞥见木板画有人像，依稀有雨馨的轮廓。妇人脸上一红：“姑娘，不好意思。我见那群公子爷追随你而来，想必是倾慕你的风华绝代。就想留个影像，以作招揽生意。”
“哦，那就留个影像当个纪念吧。”雨馨接受妇人一饭之恩，正愁不知道何时何月才有机会报答。如此正好，权当饭资好了。掂起碳条，捏成齑粉，倒入一旁的茶杯，充分搅合后，默运神功，潇洒自如地往墙上挥洒泼就。顿时，一幅栩栩如生，形象鲜明的遮脸雨馨跃然于墙。在妇人口惊目呆之时，雨馨穿越窗台，踏波逐浪而去，消失在滔滔白浪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