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有些惆怅。在小时候的记忆里,家门前的这条石头台阶,每到傍晚是行人最多的时候,放牛回家的人牵着牛经过,背上还背一背柴草,从外面玩回来的小孩,打闹着经过,从镇上赶集回来的人,从下面水井挑水上来的人,总之人气很旺的一条路。
附近住的人家小孩哭的声音,电视的声音,卡带录音机的声音,一个人傍晚去上厕所,从来不怕鬼,一群群的小孩在月光下到处捉迷藏,不怕未知的黑暗,也没有未知的地方,每个角落都钻遍。
慢慢的,直到如今,瞿家湾失去所有生气,那些经常走的路,长一些杂草树木,几个老人留守,还有一个五十岁的光棍,一个三十几的智障,再没有一个年轻人,这里就像冬天,萧条灰败,所有人搬去河里平一些的地方,那里在公路边,回家不用爬到半山腰,所有的人出去打工,挣钱,然后后把房子修出去,再把湾里的旧房子拆掉当建筑材料。
那些没拆掉的,是已坏,没利用价值,过几年也歪了倒了,所以现在,屋场长草,一片凄凉。
我不知道山下面新修的密集住宅是不是意味着热闹,但山上的确一片死气,什么都在减少,唯独坟堆增多。很多以前熟悉的人死了,后来的年轻人自我打工后也不认识,家乡给我的归宿感越来越淡。
姐姐远嫁,母亲去世,爷爷奶奶去世,大伯和大伯母去世,父亲又不怎么关心我,回到这个家,有种不该来的错觉。
但我又能去哪里?打工的地方只是为混饭吃,房是租来的,老婆孩子如今还没有一个固定地方住,暂住丈母娘家,真是有够失败。
有时想和曾经的同学朋友联系,想想又没有,没有任何一个是比我更失败的,我的所谓联系也许更像一种骚扰,一种打扰,想想,真不应该。
那些同学会什么的,只是听说,听说的东西好遥远,听说开着宝马奔驰的去赴会,然后彼此介绍谁谁是开什么公司什么店的老板。
在山里,安静,8点多就睡了,在别的地方,半夜1点才睡觉。
现在,最大的愿望不是把房修在山下的河边,而是有一辆最便宜的面包车,去哪里一家人都不淋雨,可以放下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管是去租房还是打工,都特别适合我。
希望明年能实现这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