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国论》是《权书》系列的第八篇,《权书》前五篇论战术,后五篇则评析历代战事、人物之得失。本文讲六国亡于秦的历史教训,借古讽今,是苏洵的一篇名文。
本文之所以是一篇古今传诵的名作,有两个观点非常好:其一是对于六国灭亡原因所下的断言鞭辟入里,令人信服;其二是作品的用意在于借古讽今,但表达得极其巧妙含蓄。
就第一点而言,关于六国的灭亡,古往今来议论纷纷,而苏洵的“赂亡”说,可谓使人耳目一新,又可谓确切不移,文章开头即提出“六国破亡,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并将东方六国对于秦国的态度分为三个类型:割地赂秦的楚、韩、魏三国,义不赂秦、奋起抵抗的燕、赵两国,与秦连横的齐国。
三种态度的结果是赂者先亡,不赂者因赂者而亡,与秦者也迁灭消亡。
秦国除了靠军事进攻之外,还能通过他国的贿路,小则得邑,大则得城。拿贿赂得到的和打胜仗得到的比较,实际上要超过一百倍;诸侯因贿赂而失去的和因战败失去的相比,实际上也超过一百倍。由此可见,秦国最大的欲望、诸侯国最大的灾祸的确不在交战上。
他们的列祖列宗冒着风霜雨露、披荆斩棘,才得来了一尺一寸的土地;子孙却对这些土地毫不吝惜,整个拿来给了别人,如同丢弃草芥一样,今天割让五座城池,明天割让十座城泡然后换来一个晚上的安稳觉。第二天起来环视四境,而秦国的军队却又到了。
然而诸侯国的土地是有限的,而残暴的秦国的欲望却是无法满足的;奉送给秦国的土地越多,秦国对六国的侵夺就越急促,所以不用交战而双方的强弱胜负就已经判然分明了。最终六国落得覆亡的下场,是理所当然的。
古人说:“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燕赵虽然是小国,却战而后亡,这就说明奋起反抗是对付暴秦的最有效的办法。有力地证明了文章开头提出的观点:“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
就第二点来说,这才是本文的真正用意。苏淘的《权书》皆是有为而作,不尚空言。本文正是针对北宋时期国家形势提出的应对之策。《唐宋文醇》卷三四说:“宋仁宗增岁币于契丹,当时皆谓契丹无厌之求,奚其可从?竭中国膏血,不足以为赂矣,于是志士扼腕耻之。苏洵又在《几策·审敌篇》极言‘当绝其使,勿与岁币’,而《权书》内又作《六国论》,以先发其端焉。”
这段话颇为准确地指出:《六国论》笔锋所指正是针对当时国家的外交大计。
后来苏洵在《审敌》一文中明确提出“勿赔有战”的对敌策略,也是从“秦亡六国”中总结出的历史教训,当然,苏洵的以古讽今在技巧上表现得巧妙而含蓄。
首先,文章开头提出的“弊在赂秦”,但下文所说的贿赂实际上只是“割地”而已。但文章开头为什么不说“六国破亡,弊在割地”呢?因为大宋并没有割地之耻而只有贿赂之耻,这就是苏洵的巧妙影射之处。而下文讲六国子孙弃“厥先祖父条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如草芥,其感叹、嘲讽的意味就强烈而明显,但是又非宋朝事实,所以可谓“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
文章中强调奋起反抗的良好效果,也是为了给宋朝决策者们以鼓励。后面提出“封天下之谋臣,礼天下之奇才,无为积威之所劫”的对策,更是具有现实针对性。
在文章结尾处,苏洵特意将六国和“天下之大”作比,指出作为一个统一的王朝,如再蹈六国覆亡之故辙,岂不为天下后世笑吗?其此“刺时”的用意,可调表露无疑了。
杜牧《阿房宫赋》云:“秦人无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苏洵“颇喜言兵”,且眼光独到、犀利,但却是“二十七岁始发奋”,但不是二十七岁之前什么都不做,做他该做的,做他喜欢做的便自能孕育其底蕴所在,始成一派之风。
功夫不到,见得少,行文自会流露其浅薄,所见、所闻不足,自难撑起文体之丰满。
恃经玄辩,终不得成一家;浅尝辄止,竞皆是擦肩过。
不行而妄谈终落众说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