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第238封信(下)闪亮的夜

故事概述:网络上,突然火了一封信《写给王小帅的信》。从一开始的第240封信,倒数着直到第30封,在电台节目里,出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女素人歌手,她就是那个作者,化名为“酱油拌面”的大龄女孩,寻找在青春记忆里的那个人,这一场赌博似得情感,会有结果吗?王小帅,是谁?他会出现吗?

​无数人关注着这段感情的走向,等待故事的结局。

上集回顾:

北京的旅途,王江鱼结识了大叔、东北夫妻、小少年,梦里的少女,如今已经在北京独自打拼八年,八年后的她是怎样的?

欢迎收看《你好,王小帅》第238封信(下)。

关于夜晚和失眠的世界

新裤子 - 生命因你而火热

05

第238封信(下)闪亮的夜

北京的夜下,灯光闪耀,盛唐的繁华,和今日的北京,是否会如出一辙的热闹?

这里是城区的繁华处,夜晚加班的人正赶着回家,小情侣、朋友三三两两簇拥走着,喧嚣的烟火气十足。

王江鱼戴着帽子、口罩,防晒服套在了身上,短袖、长裤捂得严实。背着吉他,喜欢窜梭在熙攘的人群中,如水滴溶于大海的自由。

走时,不小心错身碰到了人。

“对不起。”

小姑娘摆手想说话,一吭声,没忍住,眼泪哗啦啦的流,又憋着气,不想让人瞧见。那声音就带着哭腔的怪:“没……嗝……没、没关系。”

王江鱼愣了下,停下了步。看着在人海中哭的小姑娘,就像那个黑夜里,仓皇无措的自己。青春的记忆,就像那个时候回来了。

“王小帅,我非常迷茫。那个来北京遇到的小男孩,在我睡醒的第二天,不见了。大叔告诉我,他中途下车了,选择了回家。而我,说不出的怅惘。”

“当我来到了北京,存了行李,约好了中介。结果……”

* * *

那时候,她来北京,短租后的第一天就遭了难,从逛的小区房子,抹着眼泪问中介,可不可以帮她找一个便宜的房子。

于是,小中介看她可怜,领着她七拐八拐,左转右转,进入了个地下室。

黑漆漆的地下室。

像极了武侠里毒门魔教的蛊,三教九流就是各种底层爬虫,一股脑丢了进来。有泼妇叉腰骂街,有纹身哥闷声低吼,有传销的兴奋昂扬,有白领精致时尚,从花花绿绿进入到黑白灰的世界。

“那个时候人生是晦暗的,却又想奋力扎破绝望。”

她最后的一抹倔强,还在坚持,却等来的是短租里不负责的消息,结果,丢了钱,丢了卡,最终能找回的就是一张身份证。抱着身份证,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

倔强,是什么?打碎了,碾烂了,就能灭了心气,开始挣扎。

她不知发了多久的呆,默默地收拾行李,转身找回了地下室的阿姨。

“我想租一个月。”

《第238封信》摘自旧日记

地下三层,不足十平米的房子。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朝着过道透风的小窗户,永远开着的白炽灯灯,一旦关上,就难辨白天黑夜。生活的可怕,大概就是让人体验从人降格为非人的生活过程。——北漂日记

2012年8月20日        星期一

北京,是怎样的?

在没有来到北京之前,我对它的印象是:首都、天安门、长城、故宫,政治文化中心。在家乡那片土地,我所走得最远的地方,不过是从乡村的一个村子到另一个村子。所以,我从来不知道,北京竟然还有这样一方地方:狭长宛如迷宫的走道,一户户监狱般的地下笼子,笼子里装着一个个麻木的人。窗户的存在是为了通风,而不见灯光的地方,蟑螂悄然藏在未知的犄角旮旯中,悉悉嗦嗦地穿行。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是阳光永远照不到的地方。

来北京的第五天,很压抑。从短租到丢失财务,我的生活一落千丈,直坠底层。虽然找到了工作,可现在身上只有不足400多元的现金。摸了把脸,哭音和迷茫都中止在了现实里。

现实是最好的老师,我认。于是,我折回了自己最看不上眼的地方,摸了下仅有的余钱,找到阿姨,告诉她说我要租房子,好在房租可以月付,好歹不用担心流浪街头了。

空隙从胸口挤压,我看着阳光从踏入地下的时候,消失不见。

房屋的管理阿姨,领着我朝着地下走去,边走边说:“这里费用是一个月350元。那边的有的是400、500元的。厕所、厨房公用,水是充水卡,电每个房子里都有刻度,按月收费,用多少收多少。一度电1.5元。”

她的话飘飘荡荡,而我的心,一步一步,也在她脚步声中不住下落。走进地下,人在刺眼地白炽灯下,投下拉长地灰色的影子。我一直以为,地底是下水道排污水之类的地方,是世上最顽强的物种下水道的老鼠、踩不死的蟑螂的生活所在地。如今第一次知道,地下室,竟然可以抵三层,竟然可以住人。

交了钱,拿了收据,提着行李站在自己那间牢笼的时候。意识,才有所回归,才有时间去思考。

地下室,没有阳光,没有通畅的空气,湿热的地下像沤肥,我一度以为自己是发了霉的。我想念阳光,想念地面上的日子,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属于家乡的一株向日葵。要知道,即使在实习的时候,公司分配的住宿,也是有大大的窗户,明媚的阳光可以直射进来。

搁下行李箱,坐在木板床上,我怔怔地发呆。我要发霉了吗?在三层之深的地下,青苔都生存不能的地方,腐烂发霉,与蟑螂老鼠为伴。一阵胆颤,心发寒渗透到了骨头。

踢了一脚木桌子,桌子塞得东西还没丢掉,一袋子不明物“哗啦”滑落掉在了地上。不知上一任住了什么奇葩怪客,不明物体像魔法师的怪味魔汤,流淌出来,紧接着难闻熏人、酸腐发臭的味道噗噗冒了出来,鼻子没注意吸了一口气,胃里就翻腾了,忍不住想要呕吐。

蹲下身子,屏住呼吸,我深恶痛绝地盯着那团不辨原貌的液体。

“这是人能住的地方吗?”我怀疑。

伸手小心翼翼地准备收拾,刚挨到边,噌地,流窜出一只只黑色小蟑螂,它们惊慌失措中飞快地四散逃离,眨眼,消失地干干净净。

砰砰砰!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急促地喘气,攒紧。血液倒流,大脑一片空白,脸色惨白。

喘气。我甚至发不出一声惊恐地尖叫声,直到腐臭的味道熏回了神智,颤抖着、僵硬地站起来,倒退了三两步:“啊——!”

蟑螂,蟑螂!无数只蟑螂!那密密麻麻的小蟑螂,无数次成了脑海的噩梦,挥之不去,就像攀爬在了皮肤上。

“叫什么,安静点。”怕是打扰到了人,隔壁的门开了,一个女音吵嚷道。

“蟑……蟑螂。”我强自忍耐住颤抖,解释着。

“这不正常吗?你把屋里的糖、食物都收拾好。最好不要放什么吃的,就没了。”隔着甬道,另一个屋的人说了下经验。

我虚虚地小声回了声抱歉。蹲下去睁大眼睛,一点一点地收拾起脏乱的屋子,整理上任住户丢下的残骸。冰冷的水,一块毛巾泡在洗衣粉水里。我拧干,然后半蹲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擦拭着地面。

这真的是我想要的自由,拼命挣脱束缚后,需要的东西吗?这就是以后我要住的地方吗?要面对的地方吗?就像你奔跑着,翱翔着冲到了九霄,云朵在身旁浮动,你探出手,猝不及防惊醒了沉睡巨兽。轰隆,你开始坠落,手狂乱挥舞着却抓不到一点支撑,下坠,下坠,下坠…跌落在上不见星空的深井,摸着黏腻腻的井壁,惊恐万分。

一睁眼,还是黑暗,狭小,湿闷的地下室,翻身的动作,甚者惊跑了嘻嘻索索地伴住小动物,这才是现实。

我躺在没有垫子的床上,辗转反侧。记得那份落差感,王子变乞丐,富翁一朝破产穷光蛋,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在北京独住的第五天,极度不适应。我想家乡,想家乡的阳光,想着一开窗户满屋的金色阳光,暖暖的。对比过于鲜明,闭眼的时候,我有种恍惚,恍惚自己还呆在明敞敞的屋子,阳台真亮啊!

可我,知道,我回不去。

我想家乡,想学校,想同学,想所有的一切,可我回不去。

就着手机上的时间,辨着白天黑夜,我爬起来,收拾。地下室七拐八拐,仿若迷宫,绕了四五回,才找到洗漱的地方。

洗漱完毕,收拾了东西。站在地面的时候,那一刻,我真有自己活在人间的感觉。

开往北京的列车发车了,

呜呜呜——!

走了。

怀揣梦想的少女,

推开了理想的门,

突然一切,

都变了。

少女,你后悔了吗?

* * *

至今,仍然记得当初那份落差感。

人生难得的随性而为,王江鱼拾阶而坐,解下吉他盒,轻轻地抚摸着吉他。

口罩摘掉,吉他调音。

踮、踏脚,顺着节拍,音乐飘荡,乐符在指尖顽皮跳跃。

“那个伤心的小姑娘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姑娘在哽咽,低着头闷闷得,不闻外边事。可是她周围的人,随着歌声、吉他声,就开始打量周围,一下子就像闪光灯投射,凸显了出来。

“那个碰了下,落下珍珠的小姑娘,我想为你歌唱!”

“姑娘呀,什么时候,你的脸上会放晴?”

小姑娘陷在悲伤,脸上有雨的痕迹。

“人生,或许有很多时候,是晦暗的,但是我们可以扎破绝望。”

闷头哭泣,想要离开的姑娘,被人轻轻拍了下,递上了纸巾。

“心情不好?”

姑娘在哽咽。

“在那椅子坐着,有人在给你唱歌呢。”

小姑娘发懵,不明所以地看着那陌生人。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水雾濛濛的眼睛盛满了问号,又迷迷糊糊地对上了含笑意的王江鱼。

天上的星星,是不是跟那人的眼睛一样亮?她笑起来,像春风,吹得人心痒痒的。

看起来似闷得慌,但又不引人注意。

小姑娘少有这种聚焦的场合,不知所措低头,说不出是尴尬、羞涩、懵、躲藏的心思。这像是小说里的剧情,就突如其来的发生在了现实里,太奇怪又太紧张、奇特了。

“嘿——!”

轻轻拨动吉他弦。

不知道是夜色太美,还是声音太醉人。

“要是难过了头,不小心,惊醒了心脏,你就要小心翼翼地,去哄她开心。”

她看着吉他,像对情人呢喃耳语,深情地羞恼人,而生面红耳赤。她抬头,温柔的目光,像一池清水,波光粼粼,荡漾到心底。

吉他是不是羞恼了?

所以每一个音符亲吻了耳朵,心脏就扑通跳了起来。脉脉温情,流淌着。这一圈的人,似乎都笼罩在了撩拨人的温柔下。

“你就好小心翼翼地,去哄她开心。”

小姑娘不敢确认,踌躇不定。

王江鱼笑了,一扫吉他弦,五个指头压住弦,收音。

小姑娘上前,犹豫问王江鱼。

“你,你是在给我唱歌吗?”

“是啊。看你难过,想哄你开心。”

“啊?”

“想听什么歌?”

“可……可以吗?随便,嗯……心情好起来的歌。”

小姑娘大概率不在状态,说的话坑坑巴巴。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却从痛苦、悲伤的状态变成了茫然、羞涩、不好意思。她红着兔子眼,吸着鼻子,乖巧地看着王江鱼。

“嘿——!”

再次轻轻拨动吉他弦。

不知道是夜色太美,还是声音太醉人。

“路边遇到的小姑娘呀”

“什么时候,你的脸上会放晴”

手指拨动弦,音符都发着光,像粉红的泡泡,像荧荧的萤火虫漫天飞。驻足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跟着打节拍。这静悄悄的角落,不知不觉变得声势浩大。

霓虹彩灯,追随着音乐闪烁。城市的摩托、汽车声融化成了背景音,嘈杂的人声增了人气的热闹,那独特音色的低哑嗓音,就缠绕到了心头,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像在母胎里,母亲的手轻轻抚摸过肚皮时,若有若无的感受。

音乐是什么?

音乐是情绪的传递,随你哭,随你笑,随你悲,随你喜……

那低哑的嗓音,那温柔的弦,就一下下赶走了入侵的悲伤。虽然很难过,但似乎看到了光。

……

“还难过吗?”王江鱼问。

小姑娘摇摇头,哭过的眼睛带着水珠,像清洗过的夜空,碧透黑亮。她有些羞,又有些好奇的问:“这歌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王江鱼温柔地摸着吉他弦的手,松开,放到了小姑娘的头顶,揉了揉她温顺的黑头发。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给它起个名字,街边姑娘。”

小姑娘脸红了,有鼻音:“我还想听其他的歌,能继续哄哄我吗?”

后一句话,说得极为小声,像蚊子哼哼。

王江鱼轻轻地抬了眼,夜光投到她的脸上,光折带着朦胧不真实。

“好啊。”

王江鱼摘掉了帽子,金丝眼镜,酒红色的波浪大卷发,咖啡褐的吉他,配着朦胧的夜色,酝酿出酣香醇烈的红酒。

有路人,忍不住高举着手机,录下了视频。

微醺的风,带走夏的热,又带来夏的清凉。

低喃的嗓音,像极了这夏日的风,又像极了一场美丽的梦。

吉他的音符,飘啊飘,跳啊跳,顽皮又贴心。

作者有话说:

下集预告:

不可预测性!!!

文稿不发出来的话,上一周和下一周的心情总是变化,本来下章的剧情,隔了三四天,再看就随着心情调整了内容剧情。

未完待续

最后编辑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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