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数学老师一共两位。一位姓朱,一位姓王,朱老师高一和高三教我们。我浑浑噩噩度过了高一,数学也是学得稀里糊涂。高二我感觉自己稍微清醒一点了,可数学学得更糊涂了。直到高三朱老师再来教我们,我才知道朱老师课上得真是好。他上课思路特别清晰,而且清晰的思路通过板书变得可视化。我印象最深的是满满一黑板的板书。他的粉笔字工整、有力、清晰, 他一边讲一边写,每个步骤都不跳过。那些数字、符号在我眼里简直是艺术品一般美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数学之美。他教我们平时做练习打草稿也要一题一题按着顺序排列好,这样便于检验时查找错误之处。我的数学因此而有了长足的进步。
英语老师姓华,好像是我们高中唯一的女老师。她很爱美,夏天有很多裙子,而且多是小碎花裙,她是无锡人, 她丈夫也在我们学校。她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
我已完全记不起她上课的内容,只记得有次她拿了自己的本科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向我们展示,可能是书上某篇文章跟此有关吧。她是不是有点炫耀呢,至少当时的我有这种想法。有一次她鼓励我们平时要多说英语,就举了个例子, 她说比如你想说:"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可以说"Give you colour see see."呜呼,三年高中英语,我只记得这么一句,真是给我颜色瞧了!
历史老师姓王,苏州人。虽然我们太仓隶属苏州,但我们这里说的苏州通常指苏州城里人,真奇怪,太仓人一般不说自己是苏州人。王老师有明显的苏州口音,他教的历史或许我不记得了,或许还记得。因为我搞不清楚我如今所知历史知识是学校所学还是工作后自己所学。有一种可能是我工作后对历史产生兴趣, 反过来激发了我对学校所学的记忆。因为所教语文学科常会涉及到历史知识,感觉历史是除本学科外对工作最有用的学科。
我那时对历史不感兴趣主要是因为要背书,同学中真有人把整本书都背下来的。我不喜欢背书,自然也不会很喜欢历史。 但我记得王老师教我们的一个答题方法很有意思, 他说一道历史论述题完整的答案必须包含三部分:鱼头、鱼身、鱼尾。至于这三部分的本体指什么,我实在想不起来。
政治老师姓童,童老师人未进教室,名声先传进来了,原来童老师有一段浪漫爱情史。不知怎的很快传遍了全班,出于对老师的尊重,具体内容就不展开了。童老师长相清秀,眼睛很有神采,睫毛长长的。他时常不拘小节, 有时进来上课一个裤管卷着,一个没卷。他经常会提前进教室, 把书放到讲台上,然后走到门口,倚着门框吸烟,吐出的烟自然是吹到了门外。铃声响他掐灭烟头开始上课。他好像很喜欢讲故事,说的正式点应该叫案例。他讲案例起码三十五分钟以上,还有不到十分钟, 有时可能是五分钟匆忙讲课本知识,匆忙板书、匆忙下课。他讲案例我们听得津津有味,可到考试就傻眼了。高三他不再教我们,至于谁是继任者,我实在想不起来。
地理老师我都想不起来他姓什么,就不写了。再写写两位理科老师吧。物理老师姓唐,是位老教师,很有些老派知识分子的儒雅气质。我在初中对物理很有些自信,可高中物理简直一窍不通。唐老师上课我经常犯困,他的声音好似催眠曲一般,我自然是学不好了。后来回忆,唐老师声音大概呈直线型,无明显快慢高低之分, 所以听起来容易疲劳。我想唐老师上课一定是很好的,只是我没能适应他的节奏。因为班级物理高手有不少呢。
我工作后听说唐老师不久就退休了,他主动义务帮小区里的孩子上物理课,他还写文章,记得我在《太仓日报》上看到过他写的一篇文章,可惜具体内容忘记了。
教化学的是位新毕业的老师,姓朱。朱老师讲课语速很快,可惜我亦没能适应,化学自然也就学不好了。
我写了我眼中的高中老师。至于他们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模样,我不甚清楚。我写他们,其实也在写自己,写自己成为一名文科生的缘故。
那些逝去的岁月,曾经觉得多么黑暗。当把它们写下来时, 它们褪去了黑色的外衣,向我露出了温柔的笑脸。
那些曾经的老师,印象好的,印象不怎么好的,都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当把他们写下来时,他们站在我面前,冲我眨眼,向我招手。
我知道我与我的高中生涯和解了,与我的生活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