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仿佛沉入一片潮湿黏糊的水底,
不断撕扯着四周浮动的水草。
双脚麻木的无法动弹,
舌尖弥漫着海水的咸味与淡淡的血腥味,
身体被放空,海水灌入呼吸道,阵阵刺痛。
皮肤分泌着油脂,恶心,让人作呕。
快要窒息。
灵魂慢慢飘起来,穿透整个海平面。
又“咚”的一声,再次沉入无尽黑暗的边缘。
睁开眼,阳光快要灼伤瞳孔。
窗台上传来一阵腐烂的气味,
一只死了的飞蛾。
时间点滴流逝,
床单上的一片猩红,
蔓延,渗透。
窗外,依然阳光灿烂。
第一章:腐朽是衰亡还是无尽的深渊
1.
醒来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格外刺鼻,左手传来针扎一样的刺痛,有“滴答”溅起小小的水花的声音,意识渐渐清晰。
“你醒了?”陆空把头凑过去,关切的眼神被林离尽收眼底。
“嗯,吴若兰呢?”林离舔舔干枯的嘴唇,声音细小如蚊。
“去交费了。”陆空递过来一杯温热水,边扶着林离坐起来。
“我这一出没死成,她应该气疯了吧?”是戏谑的口吻。
“都这样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不然呢?”
“到底,怎么回事?”
“算了,别提了。”
“嗯,你没事了就好。”
“嗯,我没事。”
“哟,赔钱货醒了?”门外传来中年女人的尖细嗓门,吴若兰靠在门把手上,双臂交叉在胸前,一脸的刻薄尖酸。
“阿姨,她还很虚弱,医生说了,她需要清净。”
“我养的赔钱货,轮得上你插嘴?”接着把头转过来,看向林离。
“下回你再要自杀,别选家里,容易被人发现不说,害我赔了钱还落一屋子晦气。”
“我刚醒你就咒我,你积点阴德吧。”林离闭上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行,我不跟你争,好了就给我滚出院挣钱去,别动不动要死要活,我告诉你,你爸妈欠我们的钱,买下你这条贱命绰绰有余。”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林离拉过被子盖住脸。
脸颊上,一片潮湿。
“你别往心里去。”陆空拿起水果刀削苹果。
“为什么救我?”微弱的带着沙哑的问句。
苹果皮掉了一截在地上,他弯下腰去捡。
“只要活着,总归是有希望的。”
林离探出头,陆空看见她的睫毛一片湿润,有几滴泪欲滴未滴。
“给。”
林离吸了吸鼻子,从他手中接过削好的苹果,咬了一口。
苦涩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好吃吗?”
“嗯。”林离用力的点点头。
不是甜的。
2.
深秋的天气,空气让人沉闷。
破旧的小吃街道,肮脏,混乱,到处是嘈杂的车辆和人潮,陆空扶着林离,走过一条黑得发臭的水沟,垃圾堆旁边坐着一个眼神呆滞的乞丐。
在一家面馆里,林离喝完了热面汤,抹抹嘴巴。
“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陆空递给她一张面巾纸。
她没伸手接,问了一句“有烟吗?”
“没有。”他收回手,又补了一句“你才刚出院……”
“行了,怎么跟吴若兰一样烦?”林离拉开椅子走了出去。
夜晚的湿气开始弥漫,林离打了个寒颤。
陆空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走在这条嘈杂破旧的街道,她想起多年前一把火烧得精光的老房子,想起父母在万丈火海里对她喊的最后一句话:“离离,你快走!”
那年,她十岁。
如今,取代那片废墟的是一栋破旧的楼,楼外有很多流浪猫。
林离走累了,坐在了路边的阶梯上。
沉默,看着黑漆漆的街道。
所有的阴影、绝望在此刻泛起,寒冷像一双邪恶的大手,勒得她喘不过来气。
“太晚了,我们回家吧。”陆空在身后说了一句,林离把头埋在了膝盖上,像是没听到一般,无动于衷。
有热流在膝盖上蔓延,
她兀自低语着:“家?早就没了,我哪有家?”
3.
旅馆在四楼,木质楼梯踩上去格外刺耳。
“我到了,你回去吧。”林离转过头,脸上苍白的没有血色。
“你一个人,行吗?”明显的不放心的语气。
“放心吧。”林离挤出一个微笑,掏出钥匙开门。
陆空转身下楼,走了几个台阶,转弯处,听见“咚”的一声倒地。
“林离,你没事吧?”陆空冲上去,抱起了林离,冲出了旅馆。
“怎么搞的?身子还没好全就让她出院了?”护士边扎着针,边指责道。
“护士,她没事吧?”
“现在知道紧张了?之前怎么不照顾好她,记住啊,要休养一个月,多喝汤,吃点营养的东西,再不能吹冷风了。”说完走了出去,桌上留下一张缴费单。
陆空看着上面的金额,皱起了眉头,十分钟后,离开了病房。
阴暗的巷子里,陆空步履匆匆,走进了一栋复式楼。
掏出钥匙开门,刚走进玄关处,客厅里的灯亮了起来。
陆空尴尬的呆站着,“妈?你怎么还没睡?”
“去哪儿了?”江琴坐在沙发上,神情严肃。
“同……学家,上次跟你说过的,老师安排的补习。”
“哦?”拖长了的疑问音。
“另外,还要交补习班的钱。”
“多少?”江琴站起来,望着比她高一个头的儿子。
“交一年的,一千。”
江琴进了卧室,拿出了皮夹,“咯。”递给他一沓钱,补了一句“以后早点回家。”便进了房间。
“知道了。”陆空把钱叠好了揣口袋里,走进了房间。
屋外很久都没有声音。
他小心翼翼开了房门,蹑手蹑脚的跑了出去,脚步轻盈的下了楼。
孤独的背影,
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巷子里,起了雾,寒气逼人。
第二章:回忆是蠕动的恶心虫子
1.
被领养的这些年,林离一直重复做一个相同的梦。
空无一人的废墟,爬满了白色的蚁虫,在黑暗里蠕动。
空气里烧焦的气味伴着凄惨的猫叫声,
黑乌鸦在上方盘旋,偶尔叫几声,像是哀乐。
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向她走过来,她无法看清楚她的脸。
只感觉她用那双皱巴巴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心慌,缺氧,窒息,晕厥。
被惊醒后总是满头大汗,喘好久的气才能缓和过来。
不同的是,这个晚上,她看清楚了那个老太太的脸。
白色的眉毛,尖利的眼神,塌下去的鼻子,长了一颗痣的嘴唇,有干枯的裂纹。
对上的,是那样一张让林离恨了十年的脸庞。
——吴若兰。
2.
林离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空无一人,她看着点滴瓶里溅起的小小水花,在那么小的空间里,一点一滴如释重负般落下。
她觉得嗓子干得快要冒烟,床头的呼叫器坏了,她懒得开口叫护士,只好呆呆望着生了锈的窗户。
孤独,就是如此。
“吃饭了。”陆空端着一碗小米粥走进来,一夜没睡的他显得格外憔悴,有一茬胡渣长了出来。
林离坐了起来“你哪来的钱?”
“你别管了。”他轻轻吹着汤勺。
“你是不是去找了吴若兰?”语气忽然加重。
“没有,我不会找你不想找的人。”
“我会尽快还你的。”林离转过头不去看他。
陆空没有接话,僵持了好久,说了一句“哦。”
药水打完了,
护士走进来,粗暴的拔掉了针头,手背上有血珠顺势滚出来,陆空连忙用棉签压住,“疼吗?”
护士白了一眼,从鼻子里嗤了一句“哪儿那么矫情。”
“不疼,早就不疼了。”过了好久,林离才冒出这么一句,像是自言自语。
3.
林离推着自行车朝家走,吴若兰在沙发上嗑着瓜子,地上全是瓜子壳。
见她进门,冷笑了一声“去哪了?”
“反正没去死。”冷冷的语气。
“长本事了?”吴若兰扬起手,一把瓜子壳朝她身上砸过来。
“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打死我你们永远也别想从我这儿拿到一分钱。”
刚转身准备出去,被人拉了过来,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甩在脸上,“啪”的一声回响在客厅。
秦义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臭杂种,你还敢顶嘴,你算什么东西?”
林离捂着脸上鲜红的指印,没有说话,眼神里充满了憎恨。
“你们会后悔的。”她的眼神像是一把火。
秦义抓着她的头发拖到饭桌前,使劲的往上磕“我让你麻痹说,臭婊子。”重重的,一下又一下。
吴若兰冲上来拦着“别打了,打死了不得了的。”
“老子问你,钱呢?”秦义松开了手,在她口袋里摸索。
“你们还是人吗?和畜生有什么分别?”林离使出了全身的劲推开了他,奋不顾身的朝门那里冲了出去,一只烟灰缸紧跟着砸了过去。
昏暗的夜色里,她坐在路边,泪流下来,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她感觉额头上似乎有个窟窿,血冒个不停。
碎了,那些因为陆空好不容易重拾的生活的勇气。
就像她被百般蹂躏的心,再也拼凑不齐了。
陆空蹲下来,拍着她的背,“林离,你怎么了?他们是不是又打你了?”
林离抬起头,额头上的鲜红刺痛了陆空的眼睛。
“走,我们去医院。”陆空捏紧了拳头,心里有个地方正在一点点坍塌。
“我真的受够了。”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
陆空把她搂进怀里,心像空了一块。
他感受到林离像一个正在失去养分的肉体,好像随时都会消失,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眼泪掉在林离的头顶上,他重重的点头“我会带你走的。”
第三章:伤口硬是结不了痂
1.
日子还是这样过,林离照常在饭馆打工,陆空照常在学校上课,就像两颗玻璃球,一颗五光十色,一颗黯淡无光,它们在同一处出发,却被不同的力量推向不同的终点。
洗完八十个盘子后,老板走了进来,让林离去送外卖,呵气成冰的冬天,她在无人的街道上用力蹬着脚踏车,找到正确住址花费了一个小时。
按下门铃后,等了五分钟没有任何反应,林离抬脚要走,门却“啪嗒”一声被打开,有个头从门内探出来。
“请问,是外卖吗?”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栗色头发的年轻男孩。
“不好意思,耽误了,这是你的外卖,慢用。”林离伸手递过去。
“等等,我给你拿钱。”男孩跑了进去,没过多久又跑了出来,递给他一张纸币。
“嘿,你是哪个学校的?不用上课吗?”
“不用。”林离被问的不知怎么回答,连连下了楼梯。
“我叫丁燃,一中五班的。”男孩对着她的背影喊道。
那灰色的背影消失了,楼道里空无一人。
他瘪瘪嘴,然后关了门。
2.
“咯。”林离递给他一沓装着一千块的信封。
陆空没有伸手接,“你留着用吧,万一他们又找你麻烦。”
“我嘛,最难无非一死,你就不一样了,拿着吧,好好念书。”林离把钱塞进他口袋里,在前面推着自行车走了。
巷子里,有白茫茫的雾气,她瘦小的肩膀倔强的耸立着,像一截断裂的水管,狠狠的扎进陆空的胸膛。
3.
早晨的操场格外冷清,陆空停好自行车后匆匆忙忙向教学楼跑过去,路过小超市时,他放慢了脚步,看到了店外围满了人,里面也是被挤得水泄不通。
他停下了脚步,走了过去,前面扎着高高马尾的女孩回过头笑道:“早。”
陆空礼貌的点点头。
“你是三班的吧?你好,我是隔壁四班的,我叫孙梦妍。” 她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嗯,你们这是在。。。”陆空指了指其他围观的人,表示疑惑。
“呐,最近这个很火,每个包装都特别精致,而且还有不重复的一句英文。”她从口袋掏出一小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是……吗?”陆空尴尬的摸摸头,表示无法理解。
“女生都会喜欢这个的,这个就送给你吧。”孙梦妍把巧克力塞给他,转身跑了。
陆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盒子上系着粉色的蝴蝶结,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他把巧克力塞进口袋里,丝毫没看见右下角红色字体的一串英文。
“sweet love just for you。”
第四章: 是呐喊吗?
1.
很多只手,紧紧的拉扯着自己。
有水草缠住了自己的脚,挣脱不开。
水面上漂浮着一层油脂,覆盖在脸上,刺鼻的气味,让人反胃。
哗啦啦的海浪从远处拍打过来,一下又一下,伴随着细微的疼痛。
林离忽然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床头,身上还压着一个人,秦义粗暴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啊……”
陆空挣扎着醒过来,仿佛听到了叫喊声。
——“救我。”
划破了整个夜空。
是林离的叫声,他迅速下了床,打开房门穿过了客厅,打开大门,像录影带被突然剪断一样,叫声消失了。
江琴也裹着毯子出来“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干什么?”
“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叫声?”
“哪有什么叫声,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江琴拿手去探他的额头,这一举动让陆空异常反感,他不由的往后退了半步。
“行了,快睡吧,你明天不是还有考试吗?”江琴打着哈欠走了进去。一会儿房间的灯也迅速熄灭了。
陆空重新回到房间里,竖着耳朵,没听到任何动静,他掏出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扩音器里传来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他叹了口气,重新躺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窗外的树叶倒影在墙上,摇晃了一整夜。
林离一只手挣开了绳子,去拿床头柜的手机,却被秦义粗暴的抢过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手机和电池分成了两半。
“畜生,吴若兰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林离用手捶打着。
“她不会知道的,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否则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你说,你要多少钱,我给你,都给你……求你别碰我”混着哭喊的声音,带着挣扎后的卑微腔调。
“晚了,老子改变主意了。”他捏住了林离的手臂,压在了林离的身上。
脸上的油脂在林离的眼里被放大,再放大。
那样一副恶心的嘴脸。
“你给我滚。”双脚终于挣开束缚,恶狠狠的踢在了秦义的大腿上,“唔……臭婊子。”秦义从床上倒下去,痛苦的叫喊。
然后跳了起来,用力的扇过去一巴掌,“狗杂种,给脸不要脸。”
林离的脸肿了起来,鼻子里出了血。
随后,他塞了一块毛巾在林离嘴巴里。
林离感觉自己正被一点点撕碎,钻心的疼痛一点点蔓延。
眼前的一切开始晕眩,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
没有底,一直在坠落。
陆空一夜未合眼,心烦意乱的拿笔在试卷上涂,“咔嚓”一声,铅笔笔芯断裂从桌子边缘滚了下去。
林离跌跌撞撞出了门,勉强用手撑着扶手,朝楼梯下面走过去,两条腿完全没力气,被捆绑后的麻木感让她完全使不上劲。
像是身体一半的力气都被抽走一样,巨大的虚脱感。
她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捂着小腹,一点点移动双脚下楼梯。
鼻子里,嘴巴里还在冒血,一点点滴在台阶上,触目惊心的红色,像一颗颗不经意被撒在楼梯间的石榴籽。
她刚走出楼道口,就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林离。”陆空被地上的人吓了一跳,赶紧跑了过来。
“林离,你醒醒。”
林离睁开眼,看见了陆空的身影,微弱的嘀咕着“救我。”
救我。
那些污秽不堪的事情。
那些无用的挣扎与呐喊。
你真的听到过吗?
楼里的人都不曾听到啊!
她们以为那是歌。
我是真的呐喊过。
求求你,带我走。
2.
“我再也不干净了。”林离醒来时说了这么一句话,正在削苹果的陆空一下子愣住了。
“你说什么?”
林离闭上眼,没搭话,空气安静的有些诡异。
黑暗里,有些东西发臭了,弥漫着整个房间。
陆空把削好的苹果放在了柜台上,握紧了拳头,能听到关节活动的响声。
有轻微的脚步声,推开了房门。
天亮了,林离醒过来,看到床头柜上有一个变了颜色的苹果和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淡紫色的蝴蝶结在阳光中格外灿烂,照亮了右下角一行小小的英文字母。
you make me love dearly。
你让我心疼。
3.
江琴赶到警察局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陆空站在路灯下,脸上全是淤青。
吴若兰扶着秦义站在大厅里,秦义恶狠狠对着警察嚷着要赔钱。
“为什么打人?”江琴面带怒色。
陆空的眉头紧皱,仍然不说一句话。
“啪”的一声,耳光甩在了陆空红肿的脸上,“我问你为什么打人。”
“他该打,杀了他都不为过。”陆空撕扯着喉咙,握紧了手中的拳头。愤怒在此时一点点聚拢。
江琴走了过去,朝吴若兰面前的桌子上甩了一沓钱,吴若兰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拿我们当什么啊?打完人就指望用几个臭钱来摆平?”
“我告诉你,适可而止,这事闹大了你以为你们会讨得到便宜吗?”说完对着秦义狠狠的瞪了一眼。
秦义明显换了副面孔,拿起了桌上的钱,吴若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秦义拦住了。
江琴拉着陆空出了警察局,一路上的气氛十分尴尬。
“说吧,那女孩是谁?”
一副尽在掌握的口吻。
陆空想起来很多年前他和林离一起坐在台阶上,舔着橙子味的棒棒糖,林离问他,我们是好朋友吗?
他在那时候摇了摇头,林离气的拿小石头砸他,然后跑回了家。
“班上的同学?”江琴再次发了话。
有一种关系,你们说不清道不明,这世上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她受苦的时候你只想对那些欺负她的人挥舞着拳头。
她生病的时候,你只想日日夜夜守在旁边等她醒过来。
你知道你能给她的不多,或许只是一个削好的苹果。
或许只是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但,已经是你能做的所有所有了。
陆空在夜色下摇了摇头,
从来就不是朋友。
从来就不只是朋友。
林离这个名字,是他全部的青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