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丨十里清酤
我叫韩凌子,我有一个温文尔雅的爸爸,善解人意的妈妈,还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姐姐,我们一家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可这种幸福在我15岁的那年却销声匿迹了。
15岁,花一样的年纪,我却如同一朵即将枯萎的花。“白血病”——将我所有的梦想与美好一一碾碎,而我像落入了万丈深渊,再也无法站起。爸爸、妈妈和姐姐他们每天都来开导我,可是,我怎么能够,如此轻易接受自己身患“白血病”的事实。我听不进任何的劝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怨自艾。他们怎能体会我这种绝望,这种令人窒息般的感觉,我开始恨,为什么患病的那个人是我。我不愿去上学,妈妈帮我退了学,让我在家好好养病。可我不禁自嘲,这病真能养好?
最初,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想自行了结,吃安眠药、跳楼、割腕......有一次深夜,我如往常般久久无法入睡,黑夜就像一只野兽的爪子,牢牢扼住我的喉咙。我脸色苍白,脸、额头和鼻子上全布满了汗水,我紧紧抓着被子,仿佛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我再也忍不住了,流着泪直冲厨房拿出一把水果刀。当我拿着刀跑进自己房间时,正巧碰见姐姐走出房间,我连忙把把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手拿着刀往身后藏,姐姐看我疑神疑鬼的,便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看着她这幅假惺惺的模样我的怒气止不住的涌上来,对着她喊:“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吧!”我转身走进房间,“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坐在床边微微喘着气,紧紧抓着刀的手忍不住颤抖,这时,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我警惕的盯着房门,好一会不见有动静,我稍微松了一口气。继而握着刀柄,把刀鞘轻轻脱掉,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我看着刀片上那一丝寒冷的光亮,冷冷一笑。闭眼狠心往手腕上一划,殷红的血流了下来,像极了我以前见过的红色玛瑙,红的彻底, 也绝望的彻底。我把匕首丢弃在书桌上,然后轻轻的躺在大床上,任血肆意流着。在我快无意识时,隐约听见敲门声和呼喊声,越来越急切,一直到一个身影闯进来,我彻底昏了过去。
我似乎睡了许久,当我醒来时发现正躺在一间白色的房子里,像极了另一个世界。我动了动身子,这时才发现床沿边趴着一个人。我低头望着那些逐渐老去的秀发,才发现妈妈正在老去,而我却始终让她操心。我闭上眼,眼角留下两行清泪。不知过了多久,我又一次醒来,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在我的病房里,谁都没有说话。最后,爸爸打破了寂静:“没事就好,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两天后,我回到了家,原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了,我打开房门,里面的被单,床套都换了新的。带着一点素色的碎花,看着有点温暖,这时妈妈走了进来,看着我说:“怎么样,喜欢吗?不喜欢可以换”。我摇摇头说:“不用换了,我很喜欢”,看的出来,自从上次割腕后,妈妈似乎更加小心的看着我了。每晚都会到我房间里探视,时刻叮嘱我睡觉不可以锁门......
经历过死亡的我,对于“白血病”似乎没那么害怕了,连死都不怕,区区的白血病又能算什么。我决定找寻有意义的事情来度过我生命中的最后一点点时光。从小,我就热爱阅读,书架上堆满了我读过的书和读书笔记。我翻着那些陈旧的笔记和许久未读的书,似乎看到了从前的自己,那个拥有美好梦想充满活力的姑娘。
我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如此消沉下去,于是我开始找来大量的书籍去充实自己的精神世界,偶尔也写点东西。在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了一篇“写给陌生人的信”的文章,一时觉得好奇,真的有人回信吗?同时发现自己已经有太久没有与人交流过了,于是,立即写下一封信,填上一个自己都不清楚的地址,只是抱着一去不复返的心理投入信箱,压根就不相信有人会回信。在我把信投入信箱时,正好看见姐姐放学回来,她朝我微微一笑,我问:“放学了?快回家吃饭吧!”,她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点头。自从那次事情后,我对她似乎改观了很多,以前是自己无理取闹了,我们并着肩走进家门。
在一个温暖的星期天下午,妈妈拿着一封信走进我的房间,问:“这是你的信,同学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信?”,突然想起前几天的那封信,连忙点头:“对对对,同学的,同学的。”妈妈一脸质疑的把信交与我,然后转身出去。我低着头望着手中的信,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看了个遍,还是无法相信有人读了我的信并且回复了,最后我决定拆看看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写的信。我发现信上的字很秀丽并且干净,内容很阳光,全是鼓励的话语,猜测这是一个女生。于是我又写了一封信,表示问候和感谢。
后来,我们开始不断的通信,互相分享自己的快乐和烦恼,在她的开导与鼓励下,我慢慢的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黑暗,有的东西还是很美好的,值得我们去追求的。对此,我十分感激她,于是打算去拜访她,先前并没有约定。我拿着信找到了那个地址,可当我到达那个地方时,发现那里并没有人居住。我开始疑惑,既然这里没有人住,那么这个神秘的回信人是谁呢?当天,我就写了一封信寄给那个神秘人,希望我们能约见一面,原以为她不会答应,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神秘人竟然爽快的答应了,并且选好了约定日期和地点。
我们约在星期六的下午,河桥边行人络绎不绝,当我赶到时,发现桥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似乎察觉到我的到来,披散的长发因转身的姿势而随风飘逸。她朝我微微笑着,我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神秘人”竟然是我姐姐!
一阵微风吹来,清新、芬芳的泥土气息随即迎面而来 ,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