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她写给我的信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最近业务上作了调整,开始整理自己入行以来的案卷。看了一下,自己大部分的业务都集中在劳动法这一块。说起这,还想起了一个北京的律师,当时认识她的时候,我对她并没有什么了解,她是来给全珠海的律师讲课,大概那时候是劳动合同法刚开始实施吧,我那时候也刚入行,对律师的业务基本上没什么概念。但是她在台上讲课的那种状态,让我很喜欢。用些流行的话,就是主要靠气质,完全干货。我记得她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她说要是有个当事人给你打电话,说你给我算算我这个国庆三天上班的工资,你可千万别觉得是一个简单的可以在电话里回答的问题,然后她说了一下为什么不简单,因为你得知道他的工作性质(定时与否)之类的,所以你得把他约到办公室里来谈。然后她又说,约到办公室了,还没有结束,律师还要引导当事人谈,因为咨询费是有按小时算的,我们就聊bie,但是现在一般是既按小时收费又有上封底的,封底3000,再聊就没有了,所以你得引导她说出你要的案件信息,她说再聊就没有的时候,看了我们台下一眼,她那一眼让我非常喜欢她,所以她讲座上的内容我都听进去了。觉得如果能像她那样来当律师多好啊,自己做得很大,可是一点也不炫耀。当时我并没有什么案件可办,我就给她写了一封信,大概是问她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信,我以为像她这样的,应该特忙的,所以我可能也只是找一人,让我把我想的问题写出来,并不期待她的回信。可是没想到,她很快给我回信了,在信里她仍然像她上课那样有耐心地回答了我的问题,笔调仍然很内敛。我是向来不说偶像的,但是在那段犹如无头苍蝇的日子,她的信让我觉得往前走是可以的,我不应该为眼前的困难所压跨。
当我写下上面这些话的时候,窗外正是这个城市秋天里特有的闷气,一座海滨城市除了雨,就是无穷尽的闷,一旦遇上秋天的干燥,那份闷就成了一种气压,不太爽朗。想起自己满怀期待地跑去宿舍的信箱去看是否有我的信也二十年前的事了。二十年前,因为牵挂而动手写信的朋友如今已经没有联系,可是一想起她们,就像昨日重现一般让人激动。
第一个给我写信的是明珠,她是我的邻居,比我长几岁,来自己汕头,在我家旁边帮她舅舅卖货,一开始我还是有点奇怪的,因为那时候已经有乡里的人去汕头打工,不知道她怎么来我们这,后来关系好了,才知道是因为她母亲与她舅舅的债务关系。她那也算是寄人篱下,所以对我主动和她好,非常地珍惜,和我说了许多贴己的话。但是我们认识没有多久,我就去县城读书了,只有周未才回家和好见面。我在读书,她在上班,大家没有什么共同认识的人,所以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但是我记得她是对我特别好的,大概到了高中吧,她就离开了我们那里,回汕头了,她就开始给我写信。我记得她在信里有说过,她的生活只剩下流水线,母亲只知道逼婚,那时我在读书,这些都是我不明白的心情。她还在信里说读书时的烦忧就好比是喷嚏,打出去和没打出去并没有区别,可是在社会上,烦忧就像是一场旷日持久慢性病。我们的书信往来一直到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来因为我工作更换,加之心情的原因,就断了。好像在某封信里,我寄过一张节日的贺卡,写:何当依依翦烛终霄话,现在想来,一点也不觉得zuo。
大学时,除了明珠外,还有好几个朋友,我们保持着频繁的书信往来,那时候,在宿舍的那张小书桌上,除了看书,就是写信,写我们的烦恼、写我们的憧憬、写我们的变化、写我们的心事、写我们绵长的友谊。
我一直用一个抽屉保留着那些书信,直到我们换了新家,搬家时不慎遗失了。我是多么地想再读一遍。
时光流逝,书信记录真实的心境,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