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陌生的街道,却有熟悉的感觉。枯萎的藤,爬满了红砖砌成的墙。这是年代久远的墙,每一块砖都已经失去了棱角,砖与砖之间的缝隙变得很大很深,甚至,可以伸进去一个手指。没有人知道它矗立在此处已经有多久了,因为也从来没有人问起,它只是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除了偶尔爬上去的青藤,陪着它化作枯藤。
我一直觉得我来过此处,不管是在过去还是在梦里。远处的几家商铺,几位老人,都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我慢悠悠地在这条街道上走着,无论如何也不想停下来。街旁的梧桐,努力地伸展它们的每一个枝丫,于是遮住了半个街道。桐花早已开过,也已经散落在四处,只是那时我还不曾来。如今,倒是挂着一串串的桐子。有鸟儿穿梭于枝叶间,叽叽喳喳的鸣叫,于是阴沉沉的下午让人误以为是黎明。啪嗒,有时桐子会悄悄落下来,打在我的身上。起初我吃了一惊,以为是鸟儿的恶作剧。当我终于发觉不是的时候,我不禁为自己感到庆幸,因为鸟儿把恶作剧给了其他的行人。他们有的很是生气,大骂一句“倒霉”,便幸幸的离去;有的是和朋友结伴而行,那么大家就会哈哈大笑,而他也跟着友人大笑起来,烦恼顿时烟消云散。
有几家商铺里播放着同一首歌,是男女对唱的。男的很是深情,女的也温柔至极,只是倘若反反复复的听,倒觉得有些矫揉造作,一切的情意都变得虚假不堪。有两个老女人背着手走过来,她们一边踱着步,一边交谈着什么。其中的一个满头白发,闪闪发亮。另一个头上包着一块方巾,像极了六七十年代的劳动人民,而方巾在那时可是极为流行的呢!她们从我身旁走过,听不清说些什么,好像那是只属于她们的语言。但是从她们的表情来看,她们交谈得很高兴。我也想找个人来聊一聊了,聊什么都好。
一个男人骑着一辆电瓶车从我身旁呼啸而过,荡起的灰尘迷了我的眼睛。眼泪借此机会就肆意地流了下来,为这灰尘,为这街道,为所有的失落,不停休地流了下来。“擦擦眼泪吧。”一个女孩儿递给我一张纸巾,“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我接过纸巾,来不及说一声谢谢,女孩儿已经走远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一个女人推着婴儿车,缓缓走着。车里的小婴儿皮肤白皙,闭着眼睛睡着了。女人挺起的大肚子,在孕育着另一个新的生命,很快,小婴儿就要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了,这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想想我的妻子,孩子,还在未知的地方,伤感又袭上心头。羡慕着别人拥有的东西,会让不曾拥有的自己更加伤感。
一股剧烈的香味扑鼻而来,叫人作呕。这是一家香精店,各种香肉粉,香粥粉,以及想象不到的食品添加剂都可以在这里买到。它们被不同的小贩买走,制作出美味的食物,兜售给无数的顾客。我就是其中之一,可是从今天之后,我决定告别那些美味了。
在胃里无尽的翻腾中,我走完了这条街,又走向了下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