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一边是河,一侧是是山。路的一边或两边散落着一些房子,这就是村子,有的村子是片状,有的是条状。小村子几十户,大村子几百户。
村子的名字起的都很随意,比如小上屯、苑家、胡家窝棚…
植物比人更知道夏天的短暂,疯狂生长,在起伏不大却蜿蜒不断的路上,有些村子根本无法被发现。路边的植物更旺,向路中间伸展,不管大路小路都比冬天更狭长。庄稼很高,房子很矮。
七月末,夏尾,早晚的空气很凉,早晨的鱼鳞云会布满东边天空。在太阳还没露头时,朝霞壮丽。鱼鳞云会在上午变成马尾云,马尾云很高很薄,在地面没有阴影,不像春末低矮的云团,无聊的男孩经常跟春末云团的阴影赛跑。午后所有的云都消失了,但傍晚西天照常出现绚烂的晚霞。
窗外就是小山,小山上是果树和庄稼。因为太近了,所以在房子里就能看见树上的果子,打开窗户就能闻到庄稼的味道。
大一点儿的山也并不远,不必出门就能看清山上的松树,石头,灌木丛,山顶飘过的云,晚上匆匆下山的峨眉月…所以即便是躺在床上,也觉得是躺在自然的怀抱里。
人们起的都很早,可能是被清凉芬芳的空气叫醒,也可能是被早起的鸟儿叫醒,总之人人都比太阳起的早,尽管这里太阳起的很早了。
今年荆条花大丰收,立秋前早晨还没有露水,蜜蜂天一放亮就开始采蜜。采蜜的除了蜜蜂还有蚂蚁,蚂蚁不会存密,只好把蜜直接吃掉。
傍晚,东隔壁的婶子和她的女儿趴着墙头跟你聊天时,你会看到夕阳把她们的笑脸变得立体,她们的牙齿闪闪发光,她们的鼻子和睫毛会在脸上投下阴影。这时逆光望去,庄稼地已经全部暗下来,东边的小山还有一半在阳光中,山腰以上格外明亮。明亮正向山尖快速褪去,直至消失。
不止是村里人互相熟识,路上遇到的人都熟识,打招呼会很耗时,会开很多玩笑,会很大声,以便更多人加入。放羊的人一天都遇不到一个人,很孤独,就只好不停的大声的喊或骂自己的羊。
这是短暂的生长季节,人们的劳动强度很大。劳动晚归的人会把酒言欢,饮酒只损害懒人的健康,并不损害热爱劳动人的健康。
人们单纯却也主动寻找跟世界的关联,比如堂哥跟我说:中国从美国进口四十亿美元牛肉把南沟陈老三气坏了。原因是陈老三精心放养了三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