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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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我三个月大的时候,主人带我回了一次老家,嗯,就是我老主人家。

那天天气晴好,老王开车,主人坐在副驾驶,把我放在后座位。

车子一路行驶,我趴在车窗,看着车外的风景。不断有高楼和绿树倒退,各式各样的。我才知道原来外边的天地这么大,风景这么多,还都不一样。

主人回头看了我一眼,轻声给老王说:“你看贝贝,还知道趴着窗户了。”

老王回头的时候,我也回头看了,刚好跟老王对视。我看见老王眼里的柔情,他看着我,然后回过头,笑着给主人说:“咱家贝贝聪明啊。”

到了老主人家,主人抱我下车。我在主人怀里四处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比如那座红顶的楼,我以前经常看到,在老主人家的阳台就可以看到。

我想起那时候我和我的兄弟姐妹在阳台嬉笑打闹时,一抬头就能看见那座红顶的楼,有时候还有灰色的鸽子在上边来回踱步。

我三哥那时候总在我身边,特骄傲地给我说:“总有一天,我得弄只鸽子当宠物。小四,到时候三哥让它给你讲讲外边的世界。”

主人把我放在地上的时候,我直奔三单元,我没有忘记老主人的家,这得感谢我强大的记忆力。我以为我都忘记了,可是短暂的陌生感过后,那些曾经的熟悉迎面扑来。

我在二楼的一个红色铁门前停住,回头看看跟在身后的主人,看见她给我点点头。我就知道我没有走错门。

我俩前爪搭在门上,使劲用爪子敲门,但是可能是我劲不够大,半天都没开门,把我着急的。

“咚咚咚”,我抬头看见主人敲门。我心里的焦急没有了。就知道主人最疼我,所以赶紧敲门。

没一会门就开了,人长什么样我没看到,我就看到那硕大的肚子。我老主人的肚子又大了,简直是让人为他担心。

我顺着门缝钻进去,我急切于见到我妈妈,我想知道她怎么样了。我听见老主人问我主人:“这小家伙就是小四?长这么大了?”

我听见我主人说:“嗯,就是小四。老王给它起名叫贝贝。今天到你这来,想着也带它一起过来,它好长时间没回来了。”

“好好好”我听见我老主人连说三个“好”字,“没想到它长这么大了,这么漂亮。赶紧进来吧,你们。”

我一到房子里,就感觉熟悉的不得了,虽然我离开快两个月了。

我直奔阳台,那里有我们的小窝。我知道我的妈妈在那里,还有我三哥大哥和二姐,我还想同他们亲昵。

可是等我到阳台的时候,才看到只有我妈妈一个人在那里。她站在阳台,看着外面,一动不动。我没有看到我的兄妹们。

我轻轻靠近我的母亲,在她身边蹲下,用身子碰碰我的母亲。妈妈她回头,看见我,一瞬间怔楞。好久,她才开口:“是小四吗?”

我扑进妈妈的怀抱里,紧紧抱着她,“妈妈,妈妈,是我,小四。”

我妈妈紧紧抱着我,“小四,你长这么大了?妈妈从来不知道我的小四长的这么漂亮。”

我离开妈妈的怀抱,仰头看着妈妈,问她:“妈妈,我三哥他们呢?”

“你走没多久,你三哥他们也都走了。但那些人都是老主人的朋友,妈妈很放心。你看,我的小四现在长的多漂亮。”

我瞬间失落。我以为我兄妹他们会一直在妈妈身边,可是我忘记了,我们长大后都会离开妈妈的。

我们会有自己的新生活,就像我一样。

我听见客厅里主人他们说笑的声音,主人和老王都没有进来,我知道他们不想打扰我和我妈妈温存的时候。

外边觥筹交错说笑不断,里边安静异常,可是我却觉得是最美好的时光。

等到后来离开的时候,我轻声同我的妈妈告别。妈妈亲吻我的额头,看着我的眼睛,轻轻抚摸我的脸,说:“回去了要听话。我看你的主人挺好的,你看你被他们养的多好。我们这一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可是只要你开心就好,知道吗?”

我低头蹭蹭母亲,紧紧抱了一下我的母亲。“贝贝,我们该走了。”老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

我离开我妈妈的怀抱,看看我的母亲,低头转身离开。我不敢回头,我知道我的妈妈在看着我。

离别果真是伤感的。

老王抱着我离开老主人的家,我蹲在车后座,看到的又是不同的风景。可我并不觉得很好看,我开始想念我的母亲,想念我没有见到的兄妹。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母亲,而我的那些兄妹,我再也没有见到过。

人生处处都是离别,我们都以为会再见,可是冥冥之中有些是注定的。

我们再也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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