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眼桥下,廊桥头,我注视着她由远而近的到来。放下后背沉重的非洲鼓,深吸了一口气后,她仿佛已经克服了心中的胆怯,说:我们开始吧……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在这个白天普通得没有路人会多加注意,而夜晚却焕发出无限生机和希望的地方,我们露出发红的手指,弹奏着属于自己的音符。
隔河相望是我们更想去的地方,那里人群嘈杂,霓虹闪烁,偶尔能从这边听到激烈的爵士鼓声和电吉他声,而河这边只有弹奏民谣的木琴声和手鼓声。但是却很让人安下心来:因为我看到旁边长椅上、河的围栏边,那些人确实是在倾听这娓娓道来的低吟声,偶尔还会感觉到他们在发神;并且对于我们自己而言,简单的乐器但饱含深意的歌词更能让我们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中。
“让我再看你一遍,从南到北,像是被五环路蒙住的双眼…”
我时常会想,河对面的你们是在唱给底下的人听,而我们是在唱给自己听,是想让自己先落泪。
不知不觉中,她也走了,我的伙伴也换了一个又一个。
而到了某一天,那以“蓝莲花”命名的舞台,也出现了我们。刺眼的灯光,醉了酒手舞足蹈的观众,预先准备好的串词,麻木了的歌手……而在老板为了迎合观众喜好而对我们的不断要求中,我们终于也远离了这里。
于是我们换掉了木琴,用上了效果器。失真与呐喊能发泄我们的愤怒,痛斥遭受的一切不公平的待遇,我们要让自由得到重生。摇滚能够代表我们的态度。其实它和民谣一样,都是真挚的情感,却有更强的煽动性,需要更多的听众。
“向阳花,如果你生长在黑暗下,向阳花,你会不会害怕…”
最终在某音乐厅四十个忠诚观众的注视下,我们唱了谢天笑的这一句。我相信当时他们至少在某一刻找到了真实的自己,而不是在钢筋水泥和人群中迷茫不知所从的自己。
如今第二个冬季即将到来。
傍晚六点下班,换掉衣裳,饭后散步,走到彼时的河畔。偶尔经过的男女,还有拿着琴唱着民谣的新面孔,还有驻足的人群,依旧是维持原样,只是如今我却成了路人。
我知道,那个冬天,就像你们一样,再也回不来,我也不会再对谁满怀期待。
小泽 2016.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