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京,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吴京,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我是一定要去见你的,只是在我26岁的时候,命运的转轮陷入低谷——我一定要见你,请原谅我巨大的强迫症,这是我现在和漫漫未来的为之实现的愿望。

我一定要见你,站在人生的巅峰上见你,谢过因为你,我这许多年里凭空信手而来的无穷尽的力量和希望。

不过今晚,我必须提前先讲一个故事。

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我的女儿身是我穷此一生都难以自赎的罪过,这是我一整个童年对自己的解读。我不知道在混沌的幼儿时得到过什么样的爱和爱护,从能够记事起,我的老子每每一张黑脸,对着我的妈妈、亲戚、邻居,甚至埋进土里的爷爷,一板一眼数落我为什么不是儿子。我总是站在一旁,默默听,默默痛恨自己转生时的不争气,总认为这个高大健硕的男人的满面愁容全部是我的错,自己在心里硬生生地断定我对这个人只剩亏欠,不敢靠近,因为他看着我时是那么的难过。

妈妈仿佛没有那么在意我是个女儿,只是不太喜欢我黏着她,希望我能离她远远的,就好。我很是怕黑,每到夜色笼来,总渴望能够躺进她的怀里,她是坚决不肯的。我想抱一抱她的手臂也是不可以的,她会动手打我环在她胳膊上的手,会突然大声呵斥我“冰死人了!”我常常一个人偷偷抓紧她的被角哭泣着睡过去。

大一点了,会替自己委屈了。有次我的老子再次质问我为什么不是儿子,我瞪着眼睛与他争吵:“你又为什么要生了我?你生我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愿意来?”我看着他,也看着一旁的妈妈,说:

“你们把我送给别人养吧!”

我声嘶力竭地伤心,他却偶尔一次地被逗乐了般开心地笑了,不理我了,转头去和妈妈聊天:娃长大了,会记事了,不好送人……记得那是一个晚上,我满怀期待地等着自己被送人的好消息,当我听到他对着妈妈说“舍不得”时,我绝望地捂着被子,痛哭流涕。

某天,我和邻居家的儿子扭打在一起,后来额头被扔过来的石子砸到,哭着回家找爸爸,那个时候,我应该是非常期望能得到父亲的一点点心疼的吧!可是,迎接我的是一通臭骂,我愣愣瞧着眼前这个暴跳如雷的男人,忘了疼,忘了哭,我听见他朝我喊话:“有本事你自个儿去打回来,再哭一声,老子两脚踩死你!”妈妈从床上跳下来,一边骂他,一边揉我额头上的肿得老高的包子,我痛的龇牙咧嘴却没有一滴眼泪掉下来,我对自己说:

“这个人不是我爸爸。”

后来,我打架很多,却怎么都不肯再发“爸爸”这个音儿。几乎天天有大人跑来家里问罪,我瞅一眼他,心里想着:“要么,你就打死我!”可是,很奇怪,从小到大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我一根手指头。

后来,我跟着奶奶离开了那个家。有人问,“这么小出来,不想家吗?”我一边玩,一边满不在乎地答:“不想。”

2001年,弟弟出生了,我重新回归那个沉闷的家。他终于有了儿子,脸上的消沉一扫而空。我小学都没毕业,奶奶劝我,“女孩子,读几天书,能认识厕所就行了。”我不答话,他望我一眼,说,“只要她有本事,大学也供着。”我没有大学的概念,想去学校的原因很唯一,我只是十分讨厌小孩子,不想留在家里哄弟弟玩,也不太想呆在家里,难受。

读到初一下学期,我的浑噩的人生从此画上了一个清晰的句号——因为,我遇见了一位特别的语文老师。那个时候,我依然做着我的坏学生,打个小架,欺负欺负同学,气一气新来的那个数学老师,冒充二货们给漂亮的女生写写情书,为此专门练得好几种以假乱真的字体……课间再带上同桌去扎爆车棚里的自行车,放学后看着路上推着自行车骂骂咧咧的同学,觉得做人咋这么有意思呢!

初一下学期,我们换了语文老师,她点名要我做她的课代表,我忍俊不禁地向同桌讲了这个笑话。一天,我照例抱着一摞比我还高的作业本放在办公桌上,她没让我走,拿出成绩单让我看,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学习成绩一直挺好,我还是个成绩优异的学生!

她对我说起我的作文,说起遥远的大学,说起外面的世界……她说,“你在作文上的天赋,班上没人能比得过,别可惜了。”我的作文一直被老师拿来当范文读,只是没有人这样认真地同我提起未来,我第一次发现我的将来是要去读大学,去往遥远的地方碰触追求梦想的人。

我开始学习,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叫做“弱科”的词语会让你挣扎到死去活来。

我的弱科是物理和数学。

数学还好,硬着头皮还能勉强一点点地进步,而物理我努力到几近无能无力。可是好幸运,只要想到物理老师和我的语文老师是一个办公室,为了让她听见物理老师在阅卷时不经意地感叹我的进步,我把万恶的物理当祖宗一样去爱,逼的自己每次模拟考试把70分的物理努力保持在60分以上,以至于中考过后再提到物理两个字都忍不住反胃想吐。

我考上了传说中的省重点高中,就是想让我的语文老师高兴,初衷就这么简单——因为,她给了我思想,让我第一次思考:我生而为何?

我想做一个老师,像她一样手里握着阳光,带我从暗处离开的老师。

高中的校门把这只给我方向的大手关在外面,我像离了群的野鹿,跌跌撞撞后跳入青春的深渊。我遇见一个男生,没能及时懂得那种感觉就叫心动,心动就是喜欢和爱,我喜不滋滋地亲手去助力他和我的朋友在一起。听着朋友每晚讲起和他热恋中的点滴,我强装恭喜,躺在床上,生不如死,然后后知后觉,这才知道那种深刻的痛叫“爱情”——哈哈。某个周末回家。遇上我的老子冷不丁地叹一句“女孩子家,也就得学文。”我一脑门子的火瞬间被燃爆了,去了学校就去读理。放着好好的文科状元不做,进了理科班,六门功课,除了语文和英语,门门年级倒数,这颗脑袋真的装不进去加减乘除。我开始逃学,周四我就回家,呆在家里不说也不动,周二才回学校报到,我见过妈妈偷偷抹眼泪,可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伤心,我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我的高中……有人说他长得像吴京你,我在网上搜了你的图片,左看右看,是像。我开始夜夜通宵,看你的图片,你的电影,你的电视剧,一遍一遍;白天上课,两个选项:睡觉,看小说。

我有一群好朋友,他们和她们各种劝我,陪我……可我怎么都熬不过劲儿来。“南瓜”惋惜地说:“你那么聪明,如果你学一点,一定比我们都好!”我从埋头大睡的样子里醒来,抬眼看看她,心里感激,可只有我清楚自己是真的听不懂,不知道物理老师在黑板上表演一节课都念了些什么咒语,不知道化学老师一摩尔,两摩尔的嘟囔着什么……我不是不求上进,是我求不动呀!我的同桌每天对着黑板抄笔记,认认真真一字不落地把数学老师的笔记复制下来,每一个几个图形都画的格外逼真,整整齐齐地抄在干干净净的答题卡纸上递给我,即使我从来不看一眼就扔在桌兜里或者随手夹在任何一本书里,他不恼,依旧每节课都帮我抄。那天数学老师查作业,我有一两个月没交的样子,几个朋友轮番来炮轰我不思进取,自甘堕落,我无话可说,除了静静贪婪地感受来自友谊的感动。末了,同桌写给我一张纸条:“不要放弃,慢慢来,好吗?我信你,直到高中毕业。”我把纸条揉了,翻开资料书做题,下午连续四节课,我一动没动地坐在位子上就做一道题,不会。可是,既然决定要开始了,我不行也得行。我去问另一个朋友,他放下自己的题目,三节晚自习反复给我讲那道题,直到我说真的会了,他给我找了同一种类型给我做,我会。他说,“以后不会,都问我。”

我,笑。

后来,换了同桌。有天,我听课听得走了神儿,回头发现跟不上了,就低头玩笔去了,下课他问我怎么又不听课了,我说:“我看着你没在听,听着听着就没劲了,呵呵。”

然后,我的同桌每节课都会好好听课……下课后还要我把老师讲过的题目的详细步骤写给他,直到高考在即,他把我写的笔记都交给我说,“你自己看吧,我一个字没看,用不着。”

可这已经是高三的事情,数学从17分进步到51分,实实难以拯救我的高考成绩——399分,离二本分数线差了100来分。

我去打工,刷碗,端盘子,扫地,洗厕所……接到他的电话,说他在酒店学厨师,切菜切到手,老板都不放假。我现在真的忍不住要嘲笑社会主义社会怎么会有我这么无脑的动物,每一个努力的动力都简单的可以编个冷笑话?对他,我有很多的心疼,我暗暗想这个暑假过完我要去复读,我要开一个酒店请他做厨师,然后天天放假给他。

我去复读了,数理化生加起来我能考100分,这是我的起步。所以,没有一个亲人同意我去复读,一致认为是我活活糟蹋了学习这条路,十恶不赦的我有什么资格提复读?我的老子第一次流泪了,对着我。他说:

“你从来都不肯叫我一声'爸爸'!”

我突然被惊醒了一样,他可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么多年,他一点都没对我少吃少穿,我花钱从来只报数字,他没有一次问我钱都花哪儿……我想,这个大学,我上定了,不为什么,就冲他因为我的不争气而生的这些难过。

磨人的复读,就略过吧!我不愿意让我的娘和老子为我高考的再次失利重新难过一遍,只好背着所有人偷偷复读。自此,吴京呀,我把你变成一根大柱子立在心间,牢不可动。学不懂,跑步;学不进去,跑步;坚持不住,跑步;累到受不了,跑步……跑步,跑步,向前跑,就觉得你近在咫尺,看着我,所以我一定不能放弃!

高考,发挥失常,到幸运的是考上了。报志愿时,我闭着眼睛过了一遍狼狈的青春,我一定要做老师,不要再让一个学生的中学这样无助,我会陪着我的学生暖暖前行……呵呵,不能选语文和英语专业,数理化生门门都是我的死穴,点个豆豆,选了化学专业。

然后,四年大学,拉萨的阳光甚好。

我猜,命运对我还算宠爱,我想要的时光都给我了,比如大学,比如工作,比如我想做老师,岁月慢慢将其一一如我所愿,日子流淌成长河,堆积成山川,而我如一只柔软顽强的蜗牛,背着重壳,走过冷冽无望 迷茫寻找的寒冬,走过只有希望 没有温暖的初春,走过炎炎酷热 躁动难安的盛夏,走走停停,永不止步——因为,“吴京”这个好听的名字,我每一天都能听见生命的晨钟在告诉我:收获的金秋不会不来,迟到的果实定不负蜗牛的慢!

从错选文理,我走尽学霸与学渣的路,从远走西藏,我吃过叛逆任性的苦果,尝过孤身异域的浓茶,以及屡考屡败的就职考试,我在迷茫与豁朗中沉浮,时而山水清明,时而身陷困局,一路走,走,走,直至今天,我想如果做老师,请送学生三把钥匙:一博如海的知识,二暖如春的性子,三坚如铁的灵魂。

可是,如果学生都没能接好我的第一把钥匙,另外两把,也就只好存在自己心里难以阻止它们慢慢变得锈迹斑斑……比如今天的模拟考试卷。

登完成绩,我先恭恭敬敬向化学组长道歉。我说,“李老师,我对不起你,我们班考了好多一位数出来啊!”

突然,有些累了,所有的努力都快要变成一个笑话了,高三考生,近一半的学生不认识“分液漏斗”,我不止一遍地在课上强调,“漏斗很好辨认,但最常见的有三种:把儿短一点的是普通漏斗,把儿长一点的是长颈漏斗,像长颈漏斗的带个阀门的叫分液漏斗。”学生整班整班地都不听课呀,听了马上就忘干净了呀!

吴京,看着眼前面露歉意的同学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当初那个小小无助的我呀,心里恼火万分,却突然心软到不行,我怎么舍得去责备一句?学生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相信没有一个学生当真不想进步,只是他们真的被学不得法折磨的没了努力的勇气,没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可是,我困在这个泥淖里无可自拔,如何才能收获一点点的成就感?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你,我必须比学生们多出十倍的信心去走这条路。

因为,最是喜欢。

这条路太长,吴京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我要做到最好,我想见你。

因为,除了你还好好长在我的心上,为我生出源源活力,我的日子被我过得格外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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