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上海姑娘去江西男友家过年的事炒的沸沸扬扬,最後雖然被證明是個假新聞。但是这件事折射出了城乡二元体制下的乡村与城市的差距,这种矛盾终于被放大了。让我也想起了我自己的故乡。
不少人认为,现在的中国,乡村在没落,人烟稀少,劳动力稀缺,空巢老人,而城市,却在不断发展,城乡差距越来越大,公共基础设施的完善,就业机会的增加,让不少人放弃农村,在城市拼搏。原来本科时代专业还和这个有点关系,奈何,所学的一点点知识现在都还给老师们了,所以,我也没什么深刻的理论性的见解。我只谈谈我眼中的家乡,那个我度过童年的地方。
好几年没回去看看了,如果要回去一趟故居,我要怎么走呢?
首先,从省城坐公交,倒地铁,用2小時,到火车站。
再坐6小时火车,到县城火车站。
再坐30分钟左右公交,到县城。
然后,如果有去老家的班车的话,得坐班车,一般情况下,我是赶不上班车的,我也不会坐,太难受了,那简直就是我童年的阴影,我晕车啊,在黄土高原崎岖的山路颠簸,那种痛苦,记忆尤深。坐班车,到了镇子上,我还要走10里路,才能到老家。在西安如果中午11点出发,等到故居老家的时候,估计都得晚上11点了。换了多少交通工具我也数不清。
但是,现在,乡村相比过去,还是有发展的,首先,家家户户都通电了,不用像以前一样还得备煤油灯、蜡烛。以防断电。现在都用上自来水了,不用到井里挑水了,谁小时候有过拿扁担挑水的经历?而且,那口井有多不方便呢,在一个石崖下面,我们得小心翼翼的走到那里,一个人在下面打好水,然后用扁担让悬崖上面的人拉上来,每次去挑水,都得组一个战队。但是,那水真甜呐,好喝。
每家基本都能看电视了,自己可以换台。我小时候全村只有一个传说中的大锅盖,接收信号的,由一家人掌控全村看电视权力。全村人都得顺着他家小孩的心情来看,他要看什么,我们就只能看什么。一不小心就没信号了,我们得转锅盖,好对准天上的卫星。所以,我从小就练习的如何在白天看卫星。在我12岁圆锁的时候,亲戚朋友给了我不少红包,差不多有1000吧。正好能买个锅盖片,然后我就用这笔钱给家里买了这个东西,以后,电视遥控器由我自己掌握,我想看动画片就看动画片,想看三国演义就看三国演义。
在我小时候,村里还没有通柏油马路,都是土路,一下大雨,小河里的水有时候竟然能漫上公路。我家对面的山上,是麦地,一到夏天,那叫一个绿油油好看,就像韭菜一样。所以我到现在还分不清楚韭菜和麦苗。最可恨的是我家里的地太多了,前山、后山、上庄。有的地离我家有一个小时路程。根本就锄不完,有一次,我去锄地,就我一个,要把上百棵枣树林地锄完,我一看就傻了,用了好多天,费尽千辛万苦才搞定,然后我妈给我说,再锄一遍,是,没听错,还得来一遍。如果种过地的小伙伴都知道,地要锄俩遍,第一遍,粗耕,第二遍,细耕。有的勤劳人家还要锄第三遍。我当时直接就崩溃了,那时候我才十二岁不到啊,当时就耍赖不干了,坐地上哭。现在想想也真够无赖的。还有最痛苦的是,打枣时节,看《平凡的世界》里面有个打枣节,多热闹,多开心。你要是真的试试就知道了。我们陕北不少地方,主要经济来源就是枣。我家的枣树不多,一百多棵,大人们在地上拾枣,我们这些小孩就爬到树上打枣,哥的高超的爬树技术就是这么来的,后来这个技能在掏鸟窝的时代大显神威。而且,那时候我最牛逼的就是能不借助任何工具,能爬到电线杆上面,全村,应该就我有这个技能吧。拾枣是件很磨人耐心的事情。一颗颗枣,得从土地里拾起来,然后放到麻袋里,装到驴车上,再从深山里拉回来。一天好几趟,山路很崎岖,大热天,真不好受。
那时候小学在几个破窑洞里,没有暖气,火炉子我都忘了有没有了。一个教室里可能有几个班。今天还和朋友聊天,她问我,你在县里哪个小学读的?我说我在我们村小学,我们一个班只有八个学生,我还是学校第一名呢。她说,那你们老师水平真高。我说,只有俩个最后考上一本的。
但是,我童年过得很快乐,简直就是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了。现在回过头来看,那时候就是贫困山区的孩子啊!什么扶贫支教的应该来我们村才对啊。但是,我们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贫穷可怜,我们自己没有这种观念。我们没有因为自己的贫穷落后感到自卑可怜,没有怨天尤人。那时候心里很有幸福感,很快乐。过的是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生活。我们去掏鸟窝,拉着我家的阿黄去山上追兔子,打到兔子,炖一锅,香气四溢,野兔肉真好吃!小伙伴们吃的酣畅淋漓。邻居家有个猎人叔叔,打山鸡、打兔子、打大雁,那时候真羡慕。一把猎枪横扫整个森林!夏天去河里游泳戏耍,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玩的了。秋天,山里的果子熟了,各种吃,最喜欢偷吃别人家的桃子、杏儿、桑葚、李子、玉皇、转刺红、土梨、酸枣。。。。下雨了去山上捡地软,回来包包子真是美味!还有苦菜,凉拌的泼点辣椒油,太香了!晚上去拿个手电筒捉蝎子,怕不怕?我小时候敢直接用手抓,后来被蛰了一口,把我疼的半死!冬天滑冰车,坐在冰车上沿着冰河滑到其他村,和他们比赛,穿州过县,不亦乐乎!然后打火取暖,拿些红薯玉米土豆之类的放进去烤,真好吃!我现在还怀念小时候的烤红薯。
这就是我的童年,我的故乡。有时候我会在梦中回忆起那个拉着阿黄、背着弹弓、追野兔、打山鸡的、羞涩腼腆的少年,那是我,逝去的青春。或许我们应该感到羞愧,故乡滋养了我们,而最后,我们却没有让故乡变得更好。这难道不是我们的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