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处来

简叔最近的一期专题让大家安利一本最爱的书,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目送》,看过太多遍了!反而最后一篇魂归比较少看,早已不是未经世事的年纪,神经也被世俗磨的粗糙,但是每次读到这章都心酸不已,眼泪也不受控制,看一次哭一次,后来就不大看了!

父亲去了,应他落叶归根的要求,将他的骨灰送往祖籍湖南,老家的族长们要求按当地的风俗办理后事,而客居台湾多年的家人显然对于一些风俗接受不了,对于父亲最后的要求也并不能完全理解,但出于尊重继而相互妥协。在陌生的地方,眼泪都流不出来。但是当司仪湘音响起的时候,突然泪流满面,是啊!那是父亲的湘楚之音,千古以来,他们用这样悲怆的楚音招魂:

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归来!往恐危身些。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土伯九约,其角疑疑些…归来!恐自遗灾些…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司仪每一个音,都像父亲念《陈情表》的音,婉转凄楚,在这里,他的楚音与山川一样幽深,与苍天鬼神一样宏大?此时此刻,方能理解父亲灵魂的漂泊,此时此刻方能明白,他真的回家了!

客居他乡,入乡随俗,唯有乡音难改,那是牙牙学语时发出的第一个音,更是一种印入灵魂的某种识别码!关于乡音、关于故乡,贺知章有种更为残忍的注解-客从何处来!

也许每次看魂归都无比感伤的一个原因就是,当我们乡音未改老大回时,被问客从何处来?将如何自处!

当初为了爱情奔赴远方,如今已在异乡安家生子,由于时间、距离、经济各方面的原因,每年回家的次数寥寥无几,当年看着我长大的长辈还能亲切的叫我的小名,而他们衰老的容颜早已于记忆中的不符,往往得爸妈从旁提醒,方才惊呼怎么老的这么厉害,爸妈笑话我:你都多大了,他们还能不老啊,我们都老了!曾经的玩伴由于经历各方面的差异,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年轻的小辈不认识的,叫不出名字的越来越多;家乡的发展日新月异,一条条公路、高速路早已打破乡村的宁静,贫富差距早已乱了人心!有一年回家,居然被各条新修的公路绕晕,连回家的路的找不到了,当发现不对的时候,车已经开出去好远!当时的心情真的只能用百感交集来形容,这是我的出生地,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身份证的户籍所在地还在提示我,这是我的家乡!可是它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地方了,我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们在异乡买房、生子、工作,熟悉了清淡的口味,适应了没有春秋的天气,见惯了“小强”,听惯了“白话”,越来越融入这座城市!随着父母的老去,对于故乡的牵挂越来越少的时候,最终,我们将梦回何处,魂归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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