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啊》是日本作家山口花根据真实故事改编而成的一本书,分别以狗狗和主人的视角讲述发生在狗与人之间有关陪伴的温暖故事。
爷爷将贝贝送给狗贩子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也未曾说。
我回想着初次见到贝贝时内心的喜悦,开心地想把它在怀里抱成一团,又害怕不小心弄疼了它,索性手舞足蹈地找个箱子做成它的小窝。
屡次养狗均以失败告终后,我内心的不安定终于被打乱,少不得一番张罗。
在此之前,抱回来的几只小狗均未养活。我常常是在某一天早晨睁开眼去找小狗时,发现前一天晚上还热乎乎地亲热舔得人手心直痒的小狗已冰冷而孤零零地躺在我给它安置的住所。
最后一次,忐忑地抱着别人送的一只小黑狗回家,硬是被母亲以养不活的理由拒绝门外。我难过而不舍地将小黑狗放在墙角,看着它跑向路口,而后这只小黑狗发生了什么,则一概不知。
贝贝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它蹲在箱子里不发出一丝声响,乘坐着汽车,跨越了大约一百公里的距离从城市迁居到农村。
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是缘分,人与狗之间的相遇有时也是缘分。从此,贝贝成为家中一份子,互相陪伴,岁月安好。
贝贝第一次生下几只小狗后,我欢喜地直吐舌头,慌乱地跑去看它。它已经成为一个母亲,绿森森的眼睛探查着周围,如果发现有人靠近,立刻龇牙咧嘴,发出恶狠狠的声音。
渐渐等它放松了提防心,我抱起小崽狗,偷偷把藏下的牛奶喂给它们。
后来小狗还是被送人了,我则是一个人躲着流泪。
岁月总是无情,生命的假期会不期而至。
贝贝在我维持着每周回家见一次的频率下,不再兴奋雀跃,来回奔跑,将前爪扒在我身上。它的毛发开始一点点消去光泽,开始喜欢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开始低下头耷拉下眼皮,它吃得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瘦。
有时候,看着贝贝,我会不自觉地将它和老人想到一起。岁月把老人的精气神一点点输给小孩子时,孩子更加健康,老人却更老了。
我看着贝贝慢慢被放进笼子里,爷爷不再说什么,贝贝也没有反抗,没有任何反抗的人还有我。
我想,一辈子你只能跟一只狗相处,那只狗不在后,你再也无任何抱养另外一只的想法,惊喜尽心的感觉已毫无悬念。而那时,我还想,我与朋友关于狗的共同话题也就此中断了。
《读者》上有一篇写姑妈与小狗麦片的故事,文章末尾写道:“家养宠物犬的平均寿命只有短短十几年光阴。它们没有选择主人的权利,对它们来说,主人就是它们在这世上活着的所有原因。
如果你决定带一只小狗回家,请你首先问问自己,你是否可以毫无怨言地承担百分之百的信任和依赖,你是否有自信给它一个没有伤害、没有离别的温馨环境,当它生病或年迈时,你是会因为外力因素选择丢弃,还是会陪在它的身边,直到它走完短暂的一生?”
当我试图回望目送笼中的贝贝时,我不懂为何冲动着想把它讨回来,即使它依旧任性地不吃不喝,最后只能老死家中,但我最终迟迟没有迈动双脚。
内心是张揉得皱巴巴的黄纸,有些堵塞,干燥,即使面前有一株柔嫩的禾苗。想去找些感动,不过是“花落枝空”之感。我也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贝贝死了,我会找个地方把它好好安葬,地方还没想好,我却不再是它的主人了。幻想终究巧妙地绕个弯,避开现实。
再看向它的眼睛时,那里没有哀求,只有沉默。沉默在一个人心里总不是金子的存在。不过,一个老人的沉默在风中,两袖清风,或是在夕阳下沉思往事,总显得凄凉落寞。观者心里难免掀起怜悯之感,即使知道可怜是对人的不尊重,但谁也阻挡不了泛滥如洪的同情心。
狗的陪伴、人的陪伴都会随着时光列车的前行,飞快地落在身后。陪伴孩子最好的方式,就是陪他一起成长。那其他人呢?
成长,是一种勇气,会在该来的时候带着不舍与依赖。在记忆里,新年是饱含泪水与欢笑的日子,有人在长大,有人在变老。
小孩子和大人,都是单纯地在年龄上加一,但因为基数不同,一个是笑,一个是泪。如果生命没有尽头,可以想象,田垄上,一人,一跑道,走得很慢,很缓,很慢,很缓,如摆钟一般,沉重而小心。
陪伴是什么?抹去逝去的记忆,你和爱的人能相守几载。想想你从十岁进入全寄宿制学校,一周一次回家,然后是一月一次,一年一次,你在学校的日子必然超过在家的日子。
所以,亲人的陪伴在我们的生命里并没有多长时间,但你知道他们一直都在,这在你心里至少会是一丝宽慰。
某次,闺蜜的姥爷突然离世,找我倾诉,我一句话安慰的话也说不出。道理摆在那里谁都懂,心里的堡垒突然崩塌,我只能陪着她,回想某个晚自习的晚上,姥爷穿着厚厚的棉衣来看她的场景。
对于亲人的离世,你知道长眠于地下的那个人即使活着,你们也不会有几次见面的机会。但活着总是有希望的,希望总是闪闪发光、发亮的,让人想到禁不住会嘴角上扬的,是剥树皮般地不干脆,是让你紧紧拽住却不能为之奔跑无止息。
“你想要制造羁绊,就得承受流泪的风险。”
陪伴是在岁月的潮水中,你们手拉着手,不用望着对方,就这样拉着,直到沧海桑田。即使你们之间隔着几个人看不见彼此,但你知道你在这头,他在那尾,这就够了,很安全的满足。真的,爱就是这么不干脆,想加了水的面粉一样糊心。
在人与人之间用线条连起来的网中,你需要走动,走得远了,线难免会断。你会难过,但没有人能学着怎么维护它们,让它们不必脆弱得像根面条,还是极其不筋道的。
我想起了史铁生笔下的那对穿着古朴的夫妇总在薄暮时分到园内散步,风雨无阻,从步态稳健到步履蹒跚。
线会断,但彼此的陪伴却是最纯情的告白。
我在玩沙,你在一旁追逐皮球,是人和狗之间的陪伴。
“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俩站着不说话。”是朋友之间的陪伴。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我手里笔落沙沙,你手上针线不停穿梭,是亲人之间的陪伴。
文/小花卷
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