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来说,这柄如意不仅仅是成为皇后的依凭,母仪天下远不及她的良人在她耳边轻唤一声婉之。这是她十一年的等待与付出终于要开花结果,他说,婉之婉之,等我君临天下,你就是一国之母,只有你堪与我并肩而立,倚栏听风。
永安元年,景帝登基,十六岁的孙皓在历经了生死离别一路颠沛流离后,终于有了自己的封号,这是他认识张凝之的第五年。五年前,他的父亲,太子孙和被赐死,正妃也跟着殉情,王府这棵大树彻底土崩瓦解。
他的母亲不过是父亲的姬妾,而他虽是庶子,却从出生便得到孙权宠爱,常常抱他坐在膝盖上叫他彭祖,他说孙子辈中只有他的眼神跟他最像。他只恨他的父亲优柔寡断,不够心狠手辣,不然有着太子之位,何至于此。
龙游浅水,虎落平阳,是人们最喜欢津津乐道的事,他收敛了锋芒,任别人嘲笑辱骂,渐渐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只有年幼的婉之依旧经常找他玩跟他说话,她说他的眼里有光。真可笑,她哪里知道,那不过是不甘的火焰,是已经被扭曲的仇恨在生根发芽。
婉之的父亲张布是孙休的亲信,膝下只有两个女儿,视为掌上明珠。长女张凝之脾性倔强,一向跟父亲不对付,只有她娇俏可爱,外界传左将军张布如何杀伐决断,但对她从来都和颜悦色的。
他想他们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太美好,愈发突显他的阴暗。所以景帝将滕牧的女儿滕芳兰指给他为正妃时想也没想的答应了。滕牧不过是个五品中郎,无权无势,但对此时的他来说最合适不过,一来选择权从来不属于弱者,而他也想让别人放心,再者他只想找个地方好躲起来好不再面对这日益炽热的眼神。
现在孙休死了,他最信任的两个人濮阳兴和张布却违背了他的遗命,他步步为营走到今天,胜利的果实只属于强者,谁又在乎你用了什么手段。
张婉之头上的这顶即将戴上凤冠是皇帝默许的,册封的礼服也是按着她的身量做的,张府上下知道,太常寺知道,甚至连滕氏也知道,虽为正妃,但她父亲不过是个五品侍中,她拿什么去争?
就在今天中午,那柄沉香如意找到了,但不是在张府,却是在滕氏的案几上。侍女正在擦拭案上的镂金如意,不想有金粉掉下来,结果越擦越往下掉,露出里面的沉香色,正是皇宫中两月前丢失的那把。滕氏吓的花容失色,正好孙皓进门看到这一幕,定定的看了滕氏一眼,激动地握着她的手道:“朕找了这么久,竟然忽略了身边的人,真是该死。”说完立即着人拟旨封后。
青玉不可置信的抖了抖耳朵,事情来的太突然,还来不及消化。刚才好好的太阳已经不见了,天空瞬间阴沉下来,只见听她家公子喃喃道:“又要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