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顺着屋檐打在布满青苔的石头上,陆沉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青石板夹着着雨冲刷下来的泥,低头看了眼小白鞋上的泥巴,加快步伐朝房间走去,内心是不喜欢被下雨的泥巴弄脏的鞋子,不喜欢黄梅时节绵绵雨,更是讨厌全身潮湿的感觉。
可这世界本来就是一场相对论,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刑,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先后相随。就在这个地方,这个肆无忌惮长生长着苔藓等野草的小院承载的又是承载不了的一份虚无缥缈的情感和记忆。
随手折下一枝苣荬菜,白色的乳汁从纤弱的枝干中流出,抿起嘴想到小时候兴奋的跑跑跳跳到爷爷面前得意地告诉她,自家小院里有可以开出牛奶的花,等长出一大片就可以喝好多好多的草味牛奶,当然此牛奶的味道不同于彼牛奶的,真的是幼稚,爷爷笑过解释后陆沉还是坚持等着它们长成一大片,就算不是牛奶,白乳色依旧是特别的,现在长成一大片了,只有记忆中有人可以分享这个故事。
午后翻出去年留在这里的雨鞋穿上走上后山,站在墓前面,坟前的草已经除去,两旁摆放的鲜花被一夜的雨淋得狼狈,是的这样算是父亲已经来过,那个人总是完成的很好,却什么也不说。
陆母怀孕时陆父的公司刚小有成就,从小被呵护长大的陆母相信陆父和他小秘书的传闻,认为陆父不忠于婚姻对不起腹中的孩子,一气之下跑到这穷乡僻壤支教,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当时医疗技术在这个小地方也是无语,土医生尽力保住了小孩。陆父知道后虽痛苦万分,却也随着时间慢慢冲淡了。孩子是确切存在的,亲血缘总是带着奇妙的,陆沉爷爷却觉得既然儿子须自成事业,孩子也要很好的教育,老人家也早就过了熙熙攘攘为名为利的年纪,过后处之泰然,购置一座小院,带着孩子直至过世。
陆沉重新整理了一下那些颓败的花儿,看着照片上那位老人,低语着“昨个开心吗,你儿子来看看你,爷爷你曾说活着走了总是会被爱着,多多少少不可估量,我们无法预测,但是可以努力的去做那些看似平常实则很少人完成的事,爷爷,你好吗?我啊,我尽力融入那个家里,阿姨对我很客气,小妹也总是拉着我的手甜甜地笑,然后说她的趣事。这些不难,我都做到了,气氛融洽阖,可内心还是空空的,这里,才是我的家。于是我回来了,对不起,爷爷,我还是喜欢这儿,尽管一个人。我走了啊下次再来看你。”
接起电话,两头都是沉默着,等着对方先开口,终是她沉得住气,只听话筒里低沉的男声说“之前已经叫人去整理过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就再联系我,我答应过放任你三年,你好好照顾自己,阿姨还有妹妹也是你亲近的人,有事就打电话给我们……”话还没完,隐约听到电话里小女孩哭闹,电话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