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初春，我迎着朝阳在河边走。

河边有一个老妇，她吃力地卧在河岸边上，一副焦急的神情，半只手臂浸在水中，看样子是在捞着什么东西。

时间已经在她身体的各个角落刻下了痕迹。

我走近她的身旁问她：“婆婆，你在做什么呢？”

看见我，她便慈祥地笑起来，一笑眼角就堆满了皱纹，露出所剩无几的牙。

“孩子，婆婆在捞梳子。”

“梳子？”

“是呀，一把木头梳子。刚刚婆婆梳洗的时候，滑到水里去了。”

我看向水中，虽是初春，可在那看起来冰冷刺骨的水中，除了一根像枯树枝般干瘪的手臂外，什么也看不见。

我用理智的口吻对老妇说：“婆婆，看来梳子捞不回来了，只能重新买一把了。”

老妇看了看我，皱起眉头，眼神也变得更加浑浊：“那把梳子啊，买不到咯。”

然后她突然放声狂笑起来，笑声时断时续，忽低忽高，最后竟笑出了泪花，我从这笑声里听出了无限的悲怆。再一看，我吓个半死，在她的眼中，我分明看见了自己的脸，一张沟壑纵横苍老无比的脸。

我撒腿就跑，直到老妇的笑声在身后渐渐远去，我才停下来，双手扶在腰际，俯下身大口喘着粗气。

这老妇丢掉的哪里是梳子，明明是她半辈子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