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宁芝
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坐在店门前,坐在春风里,在三月微弱的阳光下取暖。这个季节,桃花已经开了,可我不想去打扰她,因为我的心里有她的模样。
儿子送我的那本散文集在我的怀里散发着墨香,右手在紫外线的宠爱下成为左手的绿叶,左手幸灾乐祸地躲在书下偷笑,它笑那只傻乎乎的右手,醉了春光毁了模样。而右手不以为然,它说黑是黑是本色,风吹日晒不变色。
几只麻雀停在十字路口,在一堆瓜子皮旁苦苦寻觅,永不放弃的精神让我想起了厕所墙头的那棵小草。几天不见,我不知道它是否还在。一场春雪过后,它是否还在那儿守望着蓝天,守望着那盏破灯罩还有那只废灯泡,是否已在阳光下有了春的模样,不得而知。当我想起它的时候,距离它远,当它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却不曾抬头。就这样,我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而它,也许眼里唯有头顶的天空和吹拂的春风,时而氤氲时而清澈,时而温柔时而粗暴。那盏破灯罩不管是否有风是否有阳光,依然守着它的废灯泡,从草长莺飞直到白雪皑皑。
一辆自行车被主人折磨得咯吱咯吱乱响,像是荒野上空的一场绝唱由远而近,那疲惫的呐喊声吓跑了路口觅食的几只麻雀,扑棱棱的惊恐声合着那撕心裂肺的呐喊,像是一只断了弦的二胡,一阵挣扎便在车主人费力的脚下渐行渐远。
太阳不知啥时候躲进云层,天空中隆隆而过的飞机告诉停在蒿草上觅食的麻雀,它的旅程很远很远,容不得飞机把话说完,那隆隆声已消失在蒙蒙的天际中。麻雀一边啄着草籽一边幻想,自己要是只飞机该多好,犯不着整天为了这张嘴而失去理想。自古燕雀焉知鸿鹄之志?麻雀说它知道。千百年来,它们忍辱负重地活着,就是为了证明它们是绿叶,它们是无名小卒。因为,绿叶是红花的故乡,无名小卒也有思想。麻雀对着天空啾啾几声,像是一阵诉说,然后扑棱几声翅膀,箭一般冲向另一丛蒿草,就在那丛蒿草根部,一捧新绿已悄悄露出笑脸。
我坐在店门口,没了阳光,左手不在耻笑右手。苦难的文字也象一杯酒,在品读中犹如一支从寒冬走来的梅,香气袭人含苞欲放。
几只麻雀又飞过来,在十字口匆匆觅食。我抬头,从瓦片的缝隙中看到了一片天空,虽然灰蒙蒙的,但因为春天,那片天空竟然也变得可爱。我知道,若明天有春风有太阳,那片天空会回到从前,象以前那样湛蓝。若是有几只麻雀掠过,就是一道风景。若是有一树桃花,定会醉在蓝天下,醉在春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