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屋子的時候,看到立在墙角的吉他,女儿好久没有动过它,上面已经蒙了一层灰。我拿了一块干净的鹿皮慢慢的轻轻的拭擦它,而它也似乎是像向我倾诉一下孤独与寂寞,不时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也表达着被冷落的不满。女儿是爱琴的,三四岁时第一次看见蛐蛐妹妹坐在一架德国进口的钢琴前,用胖嘟嘟的小手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点来点去就能发出来悦耳的高高低低,长长短短的声音,女儿的眼神里流露出好奇和羡慕,而我们因为要经常搬家,最主要的是因为经济上捉襟见肘,也只能做罢,但是我记住了女儿那个期盼的眼神,我知道,从此女儿有了琴结。
亮丽的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世界的每一处空间。琴声中仿佛有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开放,飘逸出音乐的芳香。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时而烈如咆哮的深海,荡人肺腑,撼人心魄…
是的,动听的音乐会让人产生共鸣,我喜欢听琴声是因为琴声悠扬、美妙、动人。“哆、哆、咪、咪、啦、啦、哆……几个简单的音符打乱了它原本的顺序,竟然变成了一首活泼、优雅的音乐,仿佛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幻想的色彩。听,多么的美妙啊!每一个音符在弹奏家神奇的魔法下变的有了生命,它们欢快的跳着。
在七零年代,一个偏僻安静的小乡村,记得那时我五六岁,一天在大队的院子里玩,忽然听见有叮叮咚咚的音乐传来,我循声找去,在大院的最后一排第一个屋子里挤满了人,他们都围着在看什么,而那个叮叮咚咚的声音也是从人群中发出来的,我仗着个子小从大人们的腿缝隙钻进去,看见里面有个叔叔正坐在凳子上,面前一个桌子,上面有黑白相间的棍棍,手指头在黑色和白色上下翻飞,双脚也随着手的节奏一上一下,就在这上下的时候伴着如拉风箱般喘息着,声音就出来了,好神奇啊!叔叔一边弹着一边嘴里还唱着,不时的抬头笑着看看我,好愉快啊!我羡慕的看着,悄悄的摸了一下,琴身有节奏的震颤,我感受到了那份愉悦与舒畅。那天我一直站在琴边,直到音乐停止,直到所有人都走了,直到看见门上了锁,我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家。第二天早早的我就又到了门口等着,可惜没有人来,第三天,还是没人。那天以后,那间屋子再没有开过,后来我知道了那是脚踏琴。
接着没有多久我们搬到了县城,我上学了,一次上音乐课,老师喊了几个结实个高的男同学,一会儿搬来一个大家伙,老师把盖一掲,我惊呼,脚踏琴!是的,就是之前在大队院子里见过的,而此时的老师在我眼里慢慢的变成了弹琴的那个叔叔,边弹边唱,,,,, ,
姑上班了,在小学当音乐老师,听到这个消息我比任何人都高兴,一直以为音乐不是一般人能够接触的,而我身边的最亲近熟悉的人居然也可以,这让我知道音乐并没有那么远,也不是那么高冷。我当时已经上初中,每个周末就盼着去姑学校的宿舍,听听姑来来回回一拉就能出来美妙的音乐,去摸摸手风琴,真的好知足。
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有了电子琴,许是谁抓彩票中的奖又或者是爹想让触摸一下音乐学习学习,电子琴有点儿小,类似玩具,于我却真的当成自己的第一件乐器,一到周末就对着爹订阅的山西广播电视报里的每周一歌弹,也是陶醉其中,不能自拔啊!记得一次学校组织看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感动的哭的一塌糊涂,记住了里面的插曲《世上只有妈妈好》,回来就边唱边弹边写,居然也有模有样,自娱自乐。
妹妹叫佳佳,是姑的女儿,从出生后,姑和每一个初当母亲一样,也是对孩子寄予厚望,在佳佳三四岁就买了一高级电子琴,给请了最好的老师,每天去老师家学琴,回家还要练琴,开始还能坐下来弹会儿,后来就受不了了,想的办法的不去坐练琴的凳子,姑是软硬兼施,连哄带骗,乃至回来忍无可忍的呵斥以及强硬手段,终于如上刑般坐那里弹一会儿就想办法再逃跑,如此斗智斗勇的过了八级后由于学业繁忙就再不学了,妹也如释重负。后来妹上大学,毕业,结婚,时光飞逝,再聚聊起来练琴妹仍心有余悸,问其是否得益,妹说倒是玩游戏手脚麻利,电脑做程序设计都比别人快些,其他并无益些。我说,明的你能看见了,其实有些并不是你能看见的也是最珍贵的,那就是音乐带给你的气质,内涵,修养,这些你将得益终身。
那年去呼和浩特大姑家,二哥送了我一把吉他,本来回家的路上信心满满要好好学习弹,然终究是因性情不定半途而废,弟却引起了兴趣,契而不舍的终日弹,后来也弹的有点名堂,学校里组乐队当了队长,也曾经轰轰烈烈了一把,想着这把吉他终是大老远的没有白拿,物尽其用了,也是找到了有缘人。
琴,于我,已经是一个信仰,会一直在心里搁着,不在于能不能操琴,而在于琴带给我的故事和启迪。
女儿也已长大,也终究会有她的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