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告诉老徐这本书,老徐戏谑说这书怎么跟儿童读物一样,隔着屏幕我就哈哈大笑。的确,《月亮与六便士》单从名字看是像《格林童话》里的一个小故事,要么是公主王子的梦幻爱情,要么是带有童趣的美好奇幻历程,脑海里甚至已经浮现迪斯尼动画经典片头,绚丽夺目的城堡,一扫而过的弧形烟火✨
月亮与便士?月亮高高悬挂在夜空,便士则是一种英国的货币,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东西,它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作者毛姆是准备怎么来诉说这个故事?月亮是什么?六便士又是什么?
名字很是勾人,我则很好奇,带着这种好奇和略为轻松的心思开始看这本书,看得很顺很流畅,毛姆的风格通俗易懂,对比花了3个月看《红楼梦》,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做个不太恰当的比较就像柯洁0:3输给AlphaGo 万念俱灰的挫败,后又3:0秒杀日本元大锤的亢奋和暗爽。但是慢慢得我的轻松愉悦便消失了,没有所谓的爱情,没有所谓的梦幻天真,这是一个天才的故事。
这是个天才的故事。天才一说,多带悲剧色彩,彷佛不平凡,与人不同就会诅咒缠生难以存世。一个伦敦的证券经纪人--斯特里克兰,他拥有稳定的家庭和工作,生活无所忧虑,稳稳当当过着平实恬淡的生活,一切都是最初的美好。但突然一天,他辞去工作,抛妻弃子,带着很少的钱离开了伦敦去了巴黎,准备当一个画家。他的画没人愿意买,而他更不卖。困穷潦倒却傲气十足,一种毁灭美好毁灭生活的狂热固执深深得控制着他,他如飞蛾扑火般陷入对美对自由的追求。伦理道德在他面前一文不值,你不能指望他会感激你,会对你致以诚挚的问候。相反,他对帮助过他的人恶言相向,甚至与恩人的妻子有一腿(这里心疼斯特罗夫三百秒,在社会主义荣辱观下,斯特罗夫就是一个活雷锋,对主人公掏心掏肺,在他半只脚跨进鬼门关时,自作主张力排众议带回家照顾他。最后却落得妻子出轨自杀,自己孤寂一人变卖家当离开伤心之地的悲催)
而后在追求艺术的道路,斯特里克兰无疑是扭曲人性和抑制欲望的,梦魇般的力量如影随形,肉体和精神上备受折磨,却又甘之如饴乐在其中,他从来没有后悔自己当年放弃现代人视为"人生赢家"所拥有的一切。在塔希提这个美丽的岛屿,在这个远离现代文明的地方,在最原始的茂林里一个没有刷油漆的小木屋他又开始了新的生活,他重新拥有一个家,一个土著女人,两个孩子,一个老婆子帮忙照顾孩子,正如回归原始社会,灵魂深处骚动的力量正好得以宣泄。难得的安稳总是弥足珍贵,在生命最后几年,他在自己的小木屋墙壁上创造出伊甸园般浩渺伟大的史诗级作品。但他终究没有逃出命运的捉弄,天才没有自杀没有成为疯子,却染上了麻风后失明,再慢慢死去。天才悄然逝去,作品尚存人间也不失遗憾。但天才早已筹划好毁灭。最后土著妻子按照天才的嘱托一把大火将小木屋的宏伟著作付之一炬。这遗憾吗?恐怕不...因为在那个年代几乎没人欣赏他的画作,书里插叙他画作的称赞,拥有一幅他的画就如获至宝不过是后话。况且,天才很享受毁灭的快感。
阅读的过程就会发现有两层视角,一层是"我"的观点,"我"眼里看到的斯特里克兰的生活;另一层是"我"从那些曾经和斯特里克兰接触过的人打听来的故事。这些人都跟"我"分享了关于他的各种奇闻轶事。其中有些还夹杂了自己的故事,有如斯特里克兰般的天才外科医生,放弃一切荣誉金钱和地位来到一个陌生地方,成为低下海关检疫员却过得怡然自得,有破产后远离故土,从零开始,在太平洋的小岛上开辟农场种树的布鲁诺船长......他们的生活轨迹并不相同......
如果回到最初的样子,你是否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是相信自己的天赋,释放自己的欲望,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的壮志豪言; 还是安于本份,按照早已画定的轨迹按部就班?其实书里没有很明确回答,但在天才的艺术世界里,似乎答案是肯定的。小说里借布鲁诺船长之口说出:“斯特里克兰好像一个终生跋涉的朝圣者,永远思慕着一块圣地”。纯粹的艺术之路需要很大的牺牲,因为与众不同,所以负重前行。月亮与六便士都是圆的,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月亮高挂天空,看似远不可及,则为理想; 六便士在生活随处可见,则为现实。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你可以低头捡便士,你亦可抬头看月亮。选择没有所谓对错,我们做不到的并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很多第一步的踌躇因我们始终心有牵挂。正如前段时间热议的奇葩说话题"我没有上进心,我有错吗?"
其实我们都没错。
有些时候,人们把一副假面装的逼真,时间久了,他们真会变成他们装扮的这样一个人了。
在爱情的事上如果你考虑起自尊心来,那只能有一个原因:实际上你还是最爱自己。
--“所有的人都讨厌你、鄙视你,这对你一点儿都无所谓吗? ”
--“无所谓。”
我总觉得大多数人这样度过一生好像欠缺点什么。我承认这种生活的社会价值,我也看到了它的井然有序的幸福,但是我的血液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一种更狂放不羁的旅途。我的心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
——毛姆《月亮与六便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