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送走亲戚后,父亲走回客厅里,叼起一根中华坐到沙发上,吸了两口后在烟雾中说道:“你弟弟一家人是不是半年没吃饭了?那眼睛就盯着桌子上的龙虾不放,全是他们吃的。啧啧,也不学学你哥那样,再喜欢也克制着,没吃过也要假装自己吃过。”
他好像想到什么好笑的一样,发出一声嗤笑,接着说:“你有没有看见你哥吹牛的样子?真是笑死我了,明明没吃过龙虾,还装得自己很懂的样子,我说桌子上的是正宗美国空运过来的,他居然信了,还吹牛说他之前吃过美国的龙虾,味道不如我们这个好吃。哈哈,你说他傻逼不傻逼?”
父亲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母亲的回答,他转过头看着在厨房洗碗的母亲,不悦极了,“喂,问你话呢!”
“你让我怎么说?他是我哥哥,我能听你嘲笑他已经很好了,难道还跟你一起骂他?再说了,你不也在吹牛,拿着鸡毛当凤凰。”
“你怎么说话的!”父亲把烟头狠狠抵在烟灰缸里,站起来朝母亲走去,大有准备将所有火气对着母亲喷射的趋势。
母亲明白接下来的情势,忍不住后退了几步,父亲一看她那样就没了兴致,呵呵两声,“胆小鬼,孩子呢?”
“在房间里。”母亲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父亲转而走向孩子的房间,越走越觉得好笑,这个女人,嘴巴又硬,胆子又小,这么多年怎么就能一直一个样?孩子都知道要学着长大,她怎么连孩子都不如。就这臭石头一样的性格,还能跟她过个几年啊,真没意思。
他停下脚步,叫了几声孩子的名字,又敲敲门,都没有反应,于是他打开门,发现孩子不在里面。父亲“咦”了一声,不是说孩子在房间里吗,搞什么啊?他重新走到厨房口,语气非常不满,“你怎么做妈的,还是耍我呢?房间里哪里有孩子啊!”
好像有人按下了停止键一样,母亲的四肢被定住了,她只能僵硬地转过头,张开嘴,“孩子不在房间里,那他人呢?”
“我问你啊!”
“我…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居然说自己不知道。父亲皱起眉头,更加不悦,“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就只是在家里看个小孩有那么难吗?这大晚上的你跟我说你不知道孩子在哪里,TM逗我呢!”
“什么叫‘你就只是在家里看个小孩’?难道你吃的都是外卖,衣服都是送去干洗,家里都是请保姆打扫的吗?还有你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有多难哄吗?”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阔太太啊!我在外面挣钱,你做点家务怎么了?”
“你!”母亲深吸一口气,不再和父亲废话。她拿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准备出去找孩子。
父亲愣了一下,咒骂一声,也拿起外套跟了出去。
Part 2
其实这不是孩子第一次离家出走,之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只不过都被他们找到了而已。那时候孩子是想吓吓他们,所以总是躲在小区的公园里和他们玩捉迷藏。可这次,他们都快把公园找个底朝天了,还是没有看见孩子一点点的踪影。
孩子能去哪里呢?
他们来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室,想要调监控,胖保安听完事情的经过后露出懊悔的表情,他一拍脑袋,说:“早知道那会儿就该通知你们的,我今天下午看见你们家孩子出去了,只是我看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就没好搭话。诶,当时要是多问一句去哪儿,说不定他还会告诉我。”
父亲听了之后睁大眼睛,多好的一条线索啊,这保安当时要是多问一句说不定他们现在就找到孩子了。真不知道怎么做事的,看到孩子单独出去也不打电话通知家长!
和父亲不同,母亲还留着几分理智,她安慰保安不需要自责,顺便再次请求看监控。
保安这才想起他们来找自己的原因,一边道歉一边迅速打开监控。
父亲摇摇头,这保安太不靠谱了,看来有必要去投诉下。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孩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小区,看起来是非常坚决。他是在下午三点十五分离开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父亲和母亲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都没了主意。
“去报警吧。”父亲沉思过后说道。
“报警?可是其他地方我们都还没去找过呢。”
“你知道孩子在哪里吗?我们这样去找和没头苍蝇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报警。”
于是他们拿着孩子的照片去了警察局,向民警说明情况,民警做好详细记录后请父亲和母亲回家等消息,并保证他们一定会找到孩子。
但是母亲不同意,她没有办法坐在家里等,她甚至没有办法做到“等”这个字。孩子一天不回来,她这心就好像是被别人捏在手里一样,什么时候放松,什么时候紧张,就全都不是由她掌握了。她要呆在这里,要时刻看着进度,或许明天就能见到孩子了。
可令她没有想到,父亲居然答应了警察的要求。
“那就麻烦您了,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你就这么走了?”母亲对着父亲的背影发出歇斯底里的质问。
“不然呢?我们待在这里能帮上什么忙!现在已经凌晨了,我早上还有个会议要主持,再不休息哪来的精神!”
“孩子都不见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开会!”
父亲猛地回过头,“孩子不见了生意就不谈了,饭就不用吃了?再说,孩子又不是在我的眼皮底下丢掉的!”
“你怪我?”母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难道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为什么你不能看着点?”
父亲扫了一圈周围,警察们一半在看热闹,一看脸上挂着想劝架又迟疑的表情,他压低声音,“如果这个家里既靠我赚钱,又靠我养孩子,那还要你干什么!”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不一会儿就听到后面传来越来越明显的跑步声。神经病!父亲在心里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