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_20150221.jpg
——致父亲逝世十周年
清明细雨在青石碑上织出年轮
六十六道裂痕里，泥土折叠倒悬的童年
那些被镰刀收割的童谣
仍在风中磨着锈迹斑斑的刃
香灰聚成羊群
低头啃食未烧尽的家书
草尖的露珠正酝酿第十次涨潮
您衣襟上的补丁仍在时间里打转
饥饿年代的盐粒正从额角渗出
石灰墙上剥落的字体里
藏着您数过多次的月光银屑
旧照片里您坐在家门口的凳子上
目送我们从田埂走向城市的灯火
而今白骨已刻满环痕
如同树根正在拥抱树根
七旬的母亲依然在为子孙操劳
针脚密实地缝补第三代婴儿的啼哭
她掌纹里仍留着您未燃尽的薪火
那烫金的纹路里，余温仍在叫喊
灶膛里的光阴正褪去旧色
那些未燃尽的柴火
正在新生的血管里重新列队
您是她体内永不闭合的伤口
每当月亏时分，潮汐漫过暗礁
她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吞没去年的乌羽
而您终将成为她最深的河床
那不断洄游的星火
照亮每一个孩子的前程
当子孙们从四面八方归巢
骨殖盒里抖落我们共同的回声
您骨骼里的微光顺着她的血管
在每个孩子的梦境孵化新的潮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