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岩同学已经准备好要上学时，成同学还在呼呼大睡。眼看时间来不及，就不管他了，先把岩同学送去再说。

送岩同学上学一向是高二负责，但是他出差了。

就这一件小事，让我感觉早晨忙乱了许多，毕竟我需要照顾两个孩子起床，送两个孩子上学，而且还在不同的学校，时间上也不一致。

岩同学在一楼大厅里先等着。昨晚，把电动车放地下室充电了。阴雨天，地下室光线好暗。当然了，不是阴雨天，光线也暗，从外面进去，眼睛需要好一会儿才能适应。

充电墙那里停了好多电动车，大多装了雨蓬、挡风披，拥挤，又凌乱。我的车子被夹在中间。

与自行车平行处，间隔不到两米，是一排停车位，停着几辆车，汽车尾部，对着后面的电动车尾部。

快速把充电器收好。

因为充电线有点短，电动车放得特别靠前（熄电后，用力朝前拖的），前轮几乎抵紧了墙根。这样，两边夹的都是车子时，想把车子退出来，就有点困难。因为——唉，有点不好描述，让我试试吧——

骑过电动车的都知道，电动车有两种停法，一种是斜着停，就是让车身斜向你自己，后轮那里有个小支柱，支向地面。

还有一种是正着停，车身不能歪，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扶住车尾，两胳膊同时朝后发力，把车子用力往后拉，力气达到一个点，感觉“咯噔”一下，就好像从山的这一边突然翻到山的那一边，就算停好了。这种停法，对于力气小的人，比如我来说，特别费力。

我用的就是第二种方式，因为斜着停不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坏了，没想过去研究。

斜着停的时候，只要把车身扶正，就可以很轻松地，将车子倒推出来了。

但是，正着停，如果车轮又抵住了墙面的话（比如我为了将就充电线，强行将它抵住了墙），想把车子弄出来，就无法推，需要硬“拽”。因为不是借助车轮滚动，而是借助支撑着车身的铁柱——摩擦着地面出来。有点物理常识的都知道，这种阻力更大。

我这样说你能听明白吗？或者，换种情商高的说话方式——我把事情描述明白了吗？

你明白也行，不明白——我也没办法了。这个环节就先过吧。

02

反正，我费了好一些力气，才算把车子从它所在的队伍中“拽”出来。想到快要迟到了，心中不免有点着急。

跨上车子，转动钥匙，转动车把，贴着左侧汽车尾部，就朝前冲。

过了三辆车，发现第四辆车位是空的。我车把向左一转，想从这个空位转出去。

在感受到一阵阻力的同时，“啪嗒”一声，连人带车摔倒在左侧车位地面上。

（后来才想到，车位后面是有两个阻挡物的——用于阻挡汽车后轮。那个叫什么？地挡？车挡？爱叫啥叫啥，反正就是那个东东了。）

话说速度太快，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可能出于本能吧，左脚还是伸出去，想撑地面。然后，左腿就被压住了，尤其是左脚，被重重压住。

先是麻木，几秒后，开始有感觉——前脚掌痛。试了下，想把腿拉出来，但是，一点也没力气。

说起来，一个拥有驾照快八年的“老司机”，居然骑电动车摔跤了，想想还怪尴尬的，不过也无所谓了，又没人，不过就几辆汽车看到了而已。

这时，有个女的，快速从充电墙那边跑过来，帮我把车子扶起来，我才慢慢能站起来。心里暗自诧异了一下，她是打哪来的啊？刚才怎么没看到呢。

03

匆匆把岩同学送到学校。

到家时，成同学还在睡。叫他起床，他没睡好，不愿意。不愿意也不行啊，眼看幼儿园吃早餐时间已经到了。继续叫，还直接把他从被窝里拉起来。

开始闹，闭着眼睛，张着缺了几颗门牙的嘴巴干哭——没眼泪的那种。

哄了几句，不听，继续哭喊。

脚掌在隐隐作痛，我不说话了，就坐在他旁边。眼睛盯着他那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儿，张大了的嘴巴。突然有种无能为力感，有点疲倦。

他还在哭。

“儿子，别哭了好不好？”我用低缓的语气说，“你妈今天摔了一跤。”

听到我这么说，他睁开眼睛，低下仰面向上的脑袋，望着我，说：“在哪里摔的？”

我说：“就刚才，在地下室，骑车出来的时候。”

“摔哪里了？”他又问。

“腿，脚好疼。”我双手把左腿抬起来，给他看了看脚，“就是这只脚，好疼的，你别闹了好 不好，妈妈这会儿真没有力气哄你了。”

他望了望我的脚，没说什么。然后，自己从被窝里趴出来，去了洗手间，又自己穿好衣服、鞋子，很乖地，跟我去幼儿园。

04

晚上，跟成同学路过超市时，问他想不想吃烤鸭，想吃就进去买半只。他说想。

还没到二楼超市电梯口，他说想要玩具，跟家里都不一样的那种很大的霸王龙（两只胳膊向两侧拉伸比划，都快抻平了）。

又说想要买什么零食（说了好几种，我也没听清）。

还说，让我从一楼推个车子推着他。我说没硬币，他哼哼唧唧说不行，你去换。然后，就硬把我朝烟酒柜台那边推。

我突然一点儿不想去超市了。我说：“不然，咱们别去超市了吧，妈妈走不动了。你还记得吧，妈妈早晨摔了一跤，脚现在还疼呢，你有没有发现我走脚时，这只脚有点不一样？”

他点了点头，说：“嗯，发现了，是这样的，这样的。”

然后，他学着我的样子，左脚落地时，跟部先着地，脚前掌微微翘起，完全靠着脚后跟发力，轻微地跛着，走了几步。

学完后，他说：“那我们回家吧。”然后，拉着我的手就朝超市外面走。

05

我刚放下碗筷，成同学就说：“妈妈，你什么都别做，我来洗碗，桌子也是我擦。好吧？”

我本来想说，有洗碗机呢，用不着你洗碗。

但是，看着他那真诚、认真的眼神，不忍拂了他一腔好意，就说：“好，那就辛苦你了，儿子。”

他很开心，几口把碗里剩的米饭吃掉，开始收拾。

从桌子上拿一只碗，就去洗。一只手拿碗接水，一只手抹碗。我把抹布递给他，告诉他用这个。

看他胳膊伸得挺吃力，我说：“大成，你洗一只就行了，妈妈已经很感谢你了。”

他仔细地擦着手里的那只碗，说：“没关系的，我们老师也说了，马上是什么节？女人节？”

“女神节！”我赶紧补充道。

“哦，对，女神节，我忘记了，”他回头冲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说：“这个节日你们女生都要休息，男生要给你们做点事。”

尽管速度不快，却也坚持洗完了所有的碗、筷子，和盘子，连水槽里泡着的几只碗也洗了。还抹干净了餐桌。

本来摔了一跤，是件有点沮丧的事。但是，却被成同学暖到了。这跤没白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