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年华依旧,时光流逝不徐不缓,2020翩然而至。努力生活在各个角落里的每个人,不知是否如年初所想,所列愿望清单皆已实现。
于我而言,从此彻底告别三十岁的年纪,从一名伪文艺青年沦为一枚准普通中年,天空仿佛忽忽悠悠飘来“油腻”两个大字。
过去的不止一年里,我将“全职妈妈”这一角色演绎地不折不扣坚定执着,拥有朋友圈里一眼望到底的人生。很多人眼里,全职妈妈时间自由行动自由,无竞争无压力,简直不能再完美。事实上,哪个家庭主妇不是把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一刻不停歇地穿梭于孩子与无限量的琐碎家务,把来自江河湖海的自己捆绑于方寸之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过去的一年,身体状况频出,三番五次跑医院。挂号,排队,检查,等结果。还自作聪明地搜索对症,除了把自己吓半死也没什么卵用。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贪生怕死,只因着那些爱的牵绊。
医院,看人生百态众生万象的地方。新生治愈与希望,无奈绝望与死亡,纵横交错轮番上演。七十多岁的老者因未挂号就医和当值医生吵得凶,向来经不起大事的我居然上前劝说阻止安慰,罢后忍不住赞了自己,说不定这番“侠肝义胆”平息了一场医闹也未可知。当然,私心是排了半天队最后别因此看不上,家里还有娃眼巴巴等妈妈。
走过万水千山,妈妈苦口婆心反复叮嘱的那句“照顾好自己”才是人生至理名言。人到中年,你的身体不再只是自己的,也是家人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当所有担惊受怕原来只是虚惊一场,蓦然发现,太阳明亮,月光温柔,世界美丽。
反倒是娃娃们活得诗意自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
家庭争宠大战动辄上演,大宽宝摇身一变成漫画家和诗人。气急败坏将一幅青面獠牙的大魔鬼画作扔给我,上面画了不同场景变身恶魔的妈妈,还分别配了文字:“妈妈只看手机都不看我一眼,妈妈只看书都不看我一眼,妈妈只看妹妹都不看我一眼,去陪你的掌上明珠妹妹吧……”呀,排比手法运用得当,四字成语恰到好处。
恨只恨老母亲分身乏术不谙魔法。
当然,假惺惺的解释还是要有:手机对妈妈来说是工具,拍照听课查资料做记录,不只是你心目中的追剧功能(心虚ing);妹妹让妈妈陪读童书,不缠着我的时候我也想看自己喜欢的书,不然有些书的最佳时机就会被错过;没有妹妹的时候你独自享有妈妈的爱已经长达五年之多,而妹妹一出生就只能有半份爱给她,另半份依然留给你……吧啦吧啦,往往到最后不仅不能自圆其说,还把自己绕得云山雾罩,当你们的妈妈真的太难!
盈小宝最擅长的是如一只树懒挂在我因赘肉堆积而浑圆的腰上,一来二去,幼儿园一个多月的适应期,每天走在喧闹悠长的上下学路上,居然让老母亲成功瘦出腰身,肚皮上的赘肉也去了多半。
曾以为每天睡前陪读,失去了自己的阅读时间,但读到最后却发现我对童书爱到一塌糊涂,每一本图文并茂的经典图画书都成为我颜值与才华兼备的新宠,如获至宝,小童书,大世界。
真可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杨绛先生说:“年轻的时候以为不读书不足以了解人生,直到后来才发现如果不了解人生,是读不懂书的,读书的意义大概就是用生活所感去读书,用读书所得去生活吧。”
所以你看,一个人身上最性感的部位不是眼睛,不是胸,不是腿,也不是屁股,而是用人生阅历和阅读积累武装起来的大脑。(若有瘦腿不瘦胸的妙招请偷偷告诉我)
两度去澳洲娃娃舅舅家探亲(以看舅舅的名义胡吃海喝疯玩是真吧),那里相对普及大大小小的图书馆着实让人着迷。难怪博尔赫斯有言在先“我心里一直在暗暗设想,天堂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下图照片是墨尔本维多利亚州立图书馆,简直就是一幅走进门便沉醉其中的艺术品。那里的孩子们,从幼儿园到中学生,去图书馆借书大概是一堂正课,因为每天都会看到排队步行背着布包浩浩荡荡走去就近图书馆的学生队伍。
母亲每次打电话都要叮嘱“孩子睡了之后赶紧和她一起休息,别老惦记那点家务活儿”,但一般都会被我当耳旁风,娃一睡,家务活我倒不惦记了,但第一时间会抓起手机,刷圈,看鸡汤文。后来,手指关节开始有不适感,一觉醒来胀痛强烈。医生问平时玩手机吧?我谦虚地说也不是老玩毕竟还得看孩子。他委婉地告诫我,这是腱鞘炎症状,手机肯定是罪魁祸首,少看或改掉刷圈的习惯手指头就好了。于是痛定思痛,便把刷手机的大部分时间改为看书,一段时间过后,手指果真就没太大问题了。所以,去年一年,我利用几乎所有的碎片时间,看了前三年总和近百本的书。除了一直钟爱的纯文学旧书新读,心理学、儿童文学、育儿、性教育甚至哲学等方面都有涉及,看过之后,按理说,应该更加博学多识才是,然而我遗憾地发现自己更孤陋寡闻了,真是个奇怪的现象,但我大概明白当年老师曾说过的那句,把书读到越来越薄,再把它读得越来越厚,如此有哲理的话的意思了。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前两年大火的一句话,大概击中了很多人,也包括我。但随后发现,即便真的去看了诗和远方,回来之后依然会陷入眼前的苟且。所以,生活在这普遍焦虑的大时代,人人都挺累挺不容易的,苟且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纠结就好。
四十岁过后,油腻俨然成了中年人(尤其中年男人)的代名词。
其实,人生的油腻,又何止中年,有些人年纪轻轻,已是油汪汪,有些人虽然老了,却依旧阳光清爽。有些油腻是岁月盘出来的包浆,而另一些油腻才是对人生的投降。只愿你我哪怕活过半生,依然鲜衣怒马,不负芳华。
我更喜欢的一个词是“精致”(形容女人居多)。走在大街上,我经常用近乎痴迷的目光盯着穿着时尚得体,妆容精致耐看的女子们好久。边感叹美好边内心欢喜,但自己却做不来,除了扑气垫其他妆不会化,衣服搭配也极不擅长(美育缺失的表现),只好力求内心精致聊以自慰。
做家庭主妇久了,自然会遇到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钱。无数鸡汤文里反反复复告诫到:女人,千万千万千千万万不要失去经济独立的能力。每每看到此类励志言语,不等看完我便默默地点击关闭按钮,因为如此说来,我的日子便没法过了,只能步入凄凄惨惨戚戚的境地。对这观点,我不反对,也不完全赞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开始作祟)
毛姆《月亮和六便士》里说:满地都是六便士,然而他抬头看见了月亮。钱可以让自己很快乐,但美丽的月光却可以让所有人都快乐。
食,裹腹;衣,蔽体;买书的自由,足矣。
禅宗里的一个偈语说:“吃饭时吃饭,睡觉时睡觉,做工时做工。”听起来简单,其实很难做到,只因吃饭时老想着睡觉,睡觉时老想着做工,做工时老想着吃饭。于是也就没办法发自内心地平静下来。松弛、乐观,做能力范围内的努力,有敬畏感和底线,才是对抗这残酷世界的有力武器。
白岩松:“年轻人你的职责是平整土地,而非焦虑时光,你做三四月的事,在八九月自有答案。”
新的一年,希望我能做一些自己喜欢并擅长的事,而不是仅仅为谋生去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最后,还是要很俗套但不乏真诚地感谢一下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这世上,还没有爱与被爱解决不了的事。还有那位把我连哄带骗(实则自己心甘情愿)踏入婚姻殿堂却时不时又让我陷入单身母亲般凄凉之境的男人,过去的一年,辛苦啦!
两幅小林漫画代表我对你们全部的新年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