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在回龙观体育公园足球场陪先生踢足球。
在场地入口处,有位六七十岁的老妪,背着硕大的编织袋,越发衬托出她矮小干瘪的身躯来。在足球开始没多久之后,她犹疑着蹒跚而至,始终在入口处周边5平方米左右的范围内逡巡。
她穿着一双已经褪色的桔黄色的拖鞋,肥肥大大的浅色花裤,淡蓝色小碎花开身上衣,凸起的圆形白色扣子工工整整地扣成一排,花白的头发在炎炎烈日的炙烤下成缕地贴在耳后。她微驼着背,偶尔会到角落的树荫里站或者蹲一会儿,又像个斗士一样回到入口附近。
最初,还以为她是看守足球场的门卫,直到后来另一位老妇人的出现。这位老妇人看上去大概也在六七十岁的样子,留着齐耳的短发。穿一件白色无袖大背心子,米黄色长裤,一双黑色平底方口板鞋。
她的个子明显比先前那位妇人高出一大截,身体也壮实了很多。她手里拎了一个蛇皮袋子,目若无人地径自走向不远处凌乱地横卧在地上的空瓶子。
说时迟那时快,正躲在树荫下纳凉的先来的老妇人嗖地窜到后来者旁边。和气地笑道:“我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一下午了,你去别的场地吧”,高个老太看她一眼,没说话,继续奔向瓶子。
说时迟那时快,矮个老太一把揪住她,将她拽向入口处,在矮个老太的生拉硬拽下,高个老太打了趔趄,眼瞅着就要跌倒下去。矮个老太连忙地就势拉了她一把,高个老太才站稳了脚跟。
在那么一瞬间,高个老太愣怔了一下,似乎是刚才被拖拽的怒气和被扶持的感动做了抵消。旋即和颜悦色地面向矮个老太道:“大妹子,你可别这么说,你蹲守一个下午算啥哩,俺都在这地界儿待了两年了。这足球场的门卫都换了好几茬了。”
她边说着这话,边向远处走来的一位穿制服的老头儿大声地打着招呼:“他二舅,老家的亲戚带了些杂粮大煎饼,明天就给你带一些尝尝啊!”
制服老头听闻此言,乐呵呵地回应:“好啊。你还别说,离家这多年,就好这口!今个儿来得晚啊?这老太太是你带来的伴儿?!”说话间,制服老头已到跟前,虚眯着眼瞧了瞧矮个老太。
矮个老太顿觉矮了三分,没有言语。气氛似乎尴尬起来。高个儿老太连忙地说:“也是远房的亲戚,临时过来帮我搭把手。”制服老头客套地寒暄一番,哼着小曲儿走了。
矮个老太没再说一句话。弯腰背起蛇皮袋子,意欲离开。
足球已经进行到后半场,中场休息的时候,球场上的运动健将们已经喝空了很多个塑料水瓶,正东倒西歪地躺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休憩。在他们周边,喝空了的瓶子散乱地扔了一地。
高个老太突然招呼住矮个老太,笑意盈盈地说:“来都来了,不如就一起吧!”
在炎炎的夏日的午后,两个佝偻着背的一高一矮的七旬老太,一前一后,有说有笑地征战在拾荒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