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荻草居然是在南方,我一直以为那种特立独行的草应该生长在北方。在北方的坝上,在北方的草原上,凌乱装饰着秋天的气息,明媚着秋天的温暖。
之前我和它有过数面之缘,第一次见它也是在深秋,总觉得它专为秋天生长,别的季节,承受不了它的明媚它的高傲以及那种有生命质感,唯独秋,宽容的接受它,给它炫的空间,给它庄重的情愫,让它尽情的生长,让它承演着秋天落幕的压轴戏。
但那时,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唯觉遗憾,在我想象中,它应该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来和它相配,果不其然,那天有人告诉我,这种草叫荻草,荻草,我轻声唤道,仿佛久别的友人,一切显得那么亲近。荻草,当我轻声叫道,眼前立现一幅北方图画,狼烟四起,马蹄声寒,画角呜咽着悲壮的呐喊。夷狄之地,战火未歇,断壁残垣的城墙上,荻草正随着嘶喊声飘摇。我不知怎么会想起这幅景象,或许荻与狄的音正好重叠所现的幻像。
荻草静静的站立,守着秋天最后一班岗。枯瘦的秸秆撑着硕大的穗, 有风的日子,它们手舞足蹈,踩着宫商角徵羽的韵律,摇出一阙蝶恋花,把世界所有的美好赋予其中。
山川朗朗,容纳着它们的飘摇。有阳光的日子,它们安逸如初,光线顺着秸秆柔柔的滑落根部,把秋天的影子拉的很长。它们喜欢背对阳光,倔强的与阳光对峙在天地间,气节如古,负手怒眉,冷对权贵。把一世的正直刻在心中。秋,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秋的一声叹息,衰了花红,减了叶绿,统一了所有生命的颜色。灰白,凝结了太沉重的叹息,聚集了太多的怨气,恰好,荻草也是此种颜色。但他的颜色是一种有生命的灰色,是一种灵动的摆动,它的颜色似乎就应该是这种颜色。因为他是为秋天所生,它有资格获得这种有生命力的灰色。
我想它的祖先应该在北方生根。某一天,或许厌倦了北方的单调,叛逆的溯水而下,逃到了南方。 在这里繁荣一世苍凉,岁月变更,终此一生,或许我也是此种,从北方来到南方,寻找着生存的空间,寻找着可以终此一生的某个人。岁月如流,花开逢暖,见荻草正茂,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