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十回《金寡妇贪利权受辱 张太医论病细穷源》。接着上一回,金荣在学堂纠纷中搅动是非,秦钟在冲突中受伤,宝玉欲回太爷。贾瑞为了平息事端,勒令金荣赔了不是,给秦钟磕头。
金荣自感在学堂中受了委屈,回来告诉其母胡氏。胡氏虽然训斥了儿子,但又把此事一五一十说给了金荣的姑妈璜大奶奶。
璜大奶奶听说侄儿在学堂受人欺侮,气不打一处来,意欲找珍大奶奶,再向秦钟的姐姐(秦可卿)说说,叫他们评评理。
璜大奶奶到了宁府,见到了贾珍之妻尤氏,引出了秦可卿生病的话题。听说秦可卿的病情比较严重,璜大奶奶气色平定了。“金氏听了这半日话,把方才在他嫂子家的那一团要向秦氏理论的盛气,早吓的都丢在爪洼国去了。”
秦可卿的婆婆尤氏对璜大奶奶说:“这么个模样儿,这么个性情儿,只怕打着灯笼儿也没处去找呢。”“她这为人行事,那个亲戚,那个长辈不喜欢她?”又说她的性格是“心细,心又多”。“心又多”,指的是考虑问题仔细前面。
“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他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第五回)
说完了秦氏的性格,再说秦氏的病情。东府上上下下正为秦氏的病而着急呢。贾珍通过冯紫英找到张太医。
张太医对贾蓉说:“看得尊夫人这脉息;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虚而无神。其左寸沉数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左关沉伏者,乃肝家气滞血亏。右寸细而无力者,乃肺经气分太虚;右关虚而无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气虚而生火者,应现经期不调,夜间不寐。肝家血亏气滞者,必然肋下疼胀,月信过期,心中发热。肺经气分太虚者,头目不时眩晕,寅卯间必然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克制者,必然不思饮食,精神倦怠,四肢酸软。”
诊断:“大奶奶是个心性高强聪明不过的人;聪明忒过,则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则思虑太过。此病是忧虑伤脾,肝木忒旺,经血所以不能按时而至。”
对症下药,开了药方:益气养荣补脾和肝汤。
读到这里,不仅文中贾蓉要问,“这病与性命终究有妨无妨?”读者也一定想知道秦可卿的病有没有救?
首先,庸医耽误治病。在张太医把脉问诊之前,已经有大夫看过。这群大夫,一个个都是听着人的口气儿,人怎么说,他也添几句文话儿说一遍。可倒殷勤的很,三四个人一日轮流着倒有四五遍来看脉。他们大家商量着立个方子,吃了不见效,其实于病无益。
其次,秦可卿的性格特点决定了她的境遇。正如她房间里的一副对联所写,“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她的做事妥当,众人皆知,要把每件事做得让长辈们都喜欢,她一定作出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牺牲。在贾府这个复杂的环境里,有好多事都跟秦可卿的家庭有关。譬如焦大口中的“爬灰”,人们很容易想到她和禽兽公公贾珍;“养小叔子”也很明显,凤姐和贾蓉的打情骂俏,这些秦可卿不可能不知道;还有她那不争气的弟弟,在学堂里沾染恶习,都让秦可卿的病雪上加霜。
读到秦可卿生病乃至其悲惨结局,人们不禁感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