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割开沉寂的大地,黑秃的树干直挺挺立着,偶尔有几只乌鸦呆在上面,也匆忙凄厉地叫着飞走。远处传来声声呜咽,脸竟有些生疼。我知道你走了,我知道你还在。
开始的开始,我是讨厌你的。
“推着点,推着点!推哪儿了?拉,拉!长着个眼看啥呢?”你大声吼着。你也真是,不就毛驴耕个地,何必那么仔细?这不,我不干了。啪,我一脚踹到驴肚子上,“瞎了你的驴眼!拉犁都拉不好!”你不说话,只是笑我。你总是那么执念,而且是在那我不屑一顾的一亩三分地上。春雨贵如油,却下的忍人厌。清明前后,一老一少,披蓑戴笠,在泥泞的田里一前一后走着。“一个坑放三个籽。”“哦。”我怏怏不乐的随口应和着。麦熟蝉先知,端午时节,一老一少,顶着烈日,躬身割麦。“手抓紧,麦穗掉了!”“哦。”都怪那知了在“熟了”“熟了”地撕声嚎叫。你总说:“地如人心,越养越亲。” “哼”,我只是讨厌,讨厌土地,讨厌你。
后来的后来,那讨厌却成为深深的怀恋,。
庭院深深,北风凄凄,梧桐落叶满地。丰收的季节,却因没了一老一少的身影而略显孤寂。你病了,癌症晚期。我虽难过,却也因逃离黄土地而窃喜。直到我无意间踏进田头,你侍弄的玉米黄了,南瓜藤枯了,果实呢?丰收呢?只有那杂乱的野草耀武扬威般立着。“小小外甥,可笑可笑······”我低头嘟囔着自己。
“爸,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大伯啊,你不该走啊······”悲泣声声入我心,疼,生疼。跪在你的棺材前,我竟然看到了那黄土地里的一老一少。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披蓑戴笠,我独自走在田间,种下一粒粒生命之芯,我懂得了姥爷说的话,土地也懂:土地如人心,越养越亲。
我是你养的土地,你是我最亲的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