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是对我来说算一个一言难尽的年份,它从耳畔悄悄溜走大半年了,却没有像曾经逝去的年岁一样,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时至今日,2017还有小半年的日子,却已经从我的身边带走三个人了。
悲伤的事发生的时候总记得哭,哭完了往往只剩下无所适从。仿佛日子从没有因为这些人的离开而改变什么,依然还是每天吃饭睡觉做日复一日的杂事。可是吧,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一句鸡汤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它说,“最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刚听到的时候心里一震,恍惚中脑子里拉紧了某根弦,有个声音一直在反反复复的说道,“你要快点长大了”。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亲人可能已经不再年轻,我需要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那时候常年用来警醒自己的,是父母日渐斑驳的发色,还有被生活一刀又一刀刻下的皱纹。身边的长辈开始有了行动迟缓的特征,进出医院的次数好像比往常多了一点。
虽然开始有点焦虑,到底没想过死亡。
往家里打电话的次数变得多起来,哪怕家长里短尽说些恼人的琐事,回家的日子陪伴成了重要的事情,尽管真的不喜欢蜗居在家里陪老人晒太阳,还是会牵着他们的手慢慢的散步聊天。
曾经天真的以为他们只是老了,精神不再抖擞,牙口不再利索,唠叨都唠叨不动了,他们比以前更需要关爱,更需要陪伴……他们,一直都会在的。
固执的认为无论什么时候回家,都能看到那些有些老态和迟暮的身影,他们会笑盈盈的在夕阳里冲我招手,陪我一口又一口的呡掉茶杯里的茶,天真的可笑,竟从未对此有过怀疑。
后来的故事,是时间给了我狠狠的几个大嘴巴子,打得我晕头转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说生命里突然失去一个人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也许只是偶尔你想起好久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电话拨出去早已停机了;也许是回到某个熟悉的房间里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旧家具上布满灰尘;也许是别人问起家里有几口人的时候脱口而出一个数字,才后知后觉,哦,少了谁了;也许……
太多的也许把悲伤切成块状,就像一副抽象的世界名画,它就安静的挂在墙上,等待观赏。忙碌时从它那儿经过都会感受不到它的存在,静下心来看着它心里就像被挖走了一大块,勾走了魂魄。年少时喜欢用一些苦涩的文字来表示自己的特立独行,比如“不可名状的哀伤”。当时觉得很有逼格,有一种疼痛的唯美,现在读出来,是细水长流的心死和哀默。
岁月从不败美人,它欺负的永远是那些拿它不当一回事儿的本分人。
你看,时间还有那么长,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晃个神儿,前路已是尽头。来不及说一声珍重,落花已逝;来不及道一次别离,相见再难。
生命的钟声最终敲响的时候,梦终于是醒了。睁开久被蒙蔽的眼睛,突然就意识到,不仅仅是逝去的人,那些长时间依恋和放不下的人,他们一直都在奔向死亡,从没有一刻停下过脚步。
终于是慌了。
然而生命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守规矩,它时不时的也会制造一些恶作剧,告诫人们,永远都不要轻视生命。
我们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带着满腔热血,在人生的舞台上跃跃欲试。这个时候看未来,是无数个未知数,那一个个的问号,像是带着奇妙光环的钻石,吸引着前赴后继的人们。
花一样的年纪,眼里有梦,从未想过凋零。
当忍受过那段漫长而又充满黑暗的时光,我再与朋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说的是,“人生处处充满惊喜。”
你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到,这句话听得多了都有点反胃,就想啊,反正要不了这条小命。可,谁知道呢?
面对意外,谁都无权决定生死。你拿了再高的学历,有多么丰富的履历,多少份满分的感情都是无关紧要的,霉运上门的时候,喝水都能炸肺。你还真不能决定小命的去留问题。
有那么多的规划和憧憬,人生刚刚启航的时候,生命就戛然而止了。多么讽刺和可悲。可它就是这么真真实实的发生了,猝不及防,就连再见都说的太迟。
人们会惋惜一个年轻生命的陨落,会遗憾一个优秀灵魂的出走,会原谅一个平凡角色的消失……但对于那些曾被庇佑的人来说,这无缘无故的消失,就是落下深渊的绝望。当一个曾经温暖如太阳的人从你的世界里突然消失的时候,身上的冷和僵硬会告诉你,他曾经来过。
惧怕黑暗也惧怕夜晚的沉寂,太久没有脱离阳光,突然失去了保护伞,人都会慌乱和不安。或许没有人知道,曾经的那束光带来了多少勇气和力量,也没有人能想象到,身体和灵魂全部被掏空是什么感觉。如此种种,没有切身经历都不算。
有那么一段时间想过,生命如此脆弱,那我们着急忙慌的活着做什么?不过一死,还一了百了了。
选择死亡,的确很简单。活着,却很难。但是我们依旧要活着。
因为这世界上还有人因为你的存在而充满希望,还有人等着你回去陪他们话家常,还有人期盼你带着他们的梦想继续前进,也还有人殷切的希望你活得灿烂如太阳。
我们从一出生,就开始奔向死亡。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每时每刻都有惊喜,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挑战。可能会输,但不可能永远都输,可能会赢,也不会一直都赢。这一段旅程,有欢乐有悲伤,有刺激有煎熬,有幸运也有遗憾……不过是一部不断换场景的话剧,新人来,旧人去,主角咿呀咿呀还唱戏;看冷暖,跑四季,终有离别日。
可能无法理解,也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毫无章法就是生命的法则,你我都决定不了什么,只能遵从。接受失去,也许它是生命的另一奇妙篇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