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从这部电影起,我追随诺兰

《追随》是Christopher Nolan的电影处女作。整部电影耗时一年完成,他自己写剧本,自己导演,自己后期,还自掏腰包,总共花费不到6000美金。

这部电影的诞生幕后,其实就是一本活的励志教材,一部缺乏资金支持的电影是如何摆脱资金的束缚的呢?因为预算有限,用不起专业的补光设备,整个拍摄都是在自然光下完成,粗糙的黑白质感与电影的黑色悬疑气质倒是极其相称。启用的演员是非专业的(其中有诺兰的叔叔),他们平时有正常的工作,得到周末才有时间拍戏。拍摄的室内场地是诺兰借用亲戚朋友的住处。每次拍摄前演员们需要反复排练,以达到“一条过” ,从而降低胶片的使用成本。

虽然这是处女作,但绝对是“超低”成本“超高”质量的佳作典范。它充分展现了Christopher Nolan在剧本创作、镜头叙事、电影拍摄、哲学思考等方面个人能力的全面、扎实和娴熟,这样成熟、独特的新导如果不崛起,天地不容。

电影的一个显著特征是情节的“非线性叙述”,如果按照时间、因果顺序,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开酒吧的地下犯罪头目“光头”有次在金发女郎家里用榔头杀了一个欠他钱的人,金发女郎目睹了全过程,并把留有被害者血迹的地毯藏了起来,她以此为筹码多次敲诈“光头”。“光头”不堪其敲诈,意欲除掉金发女郎。他将此任务交由Cobb。这时候出现一个“闯入者”Bill,他是个无业作家,整天无所事事在街上晃荡,以跟踪人来获取写作的灵感和素材。有一天他锁定到一个新的目标,无巧不巧,新目标就是Cobb。Cobb发现自己被跟踪,先是做了反跟踪。再次被跟踪时,就上去质问了Bill,一番接触后,Cobb将Bill作为他完成“光头”指派任务的一个重要棋子。Cobb设了一个“连环计”。首先,他骗金发女郎,说自己有次进屋行窃,发现了一具老太太的尸体,慌忙逃走之时被人目击,然后警察找上门怀疑是他杀害了老太太。为了证明警察的怀疑是错误的,Cobb需要“复制”一个与他行窃手法类似的小偷。为此,Cobb需要金发女郎帮忙,假扮一个家被小偷光顾的屋主人,并让小偷爱上自己。另一边Cobb有意在实际入室行窃中训练Bill,教他一些偷窃手法和技巧。最后Bill如期爱上了金发女郎,但对她和光头纠缠不清的事醋意大发。金发女郎谎称光头手里握着她的把柄,一些裸体照片被他锁在保险箱内,但她知道保险箱密码。如果能拿到那些照片,她就自由了。Bill听后自告奋勇,愿意为她冒这次险。他从保险箱偷到了照片、一堆钱,还用榔头放倒了一个发现他行窃的大汉。可偷来的照片并非什么裸照。他拿着照片和带有血迹的榔头质问金发女郎,她把Cobb要她帮忙洗脱杀人嫌疑的计划告诉了他。Bill愤怒离去,并坚决要去警察局自首。而Cobb在Bill离开后却拿起他带来的榔头砸向了金发女郎,借Bill的手干掉了她,完成了“光头”交给的任务,且全身而退。当Bill跟警察交代情况时,他才发现自己成了替罪羊,但为时已晚,各种物证都指向Bill为了盗取保险箱里的钱,用榔头折磨金发女郎,逼她说出保险箱密码,最后杀人灭口。

一个顺序时间下并不复杂的故事,诺兰首先将“Bill叙述自己为何在街头跟踪人”这个偶然因素安排到了电影开头,把一个表面上的主角引入,扰乱观众视线,然后继续通过镜头的拆分、重组、拼接,“多条叙事线索并进、极快地切换线索、刻意模糊不同线索之间的时序关系和因果顺序”。“光头”与金发女郎的利益纠葛,Cobb与“光头”之间的主仆关系,Cobb接近金发女郎的真实目的,Bill为何偏偏就爱上了这位金发女郎,这些关键人物和主要矛盾都是临近电影末尾才和盘托出。这种非线性叙述方式完全打破了观众对时间顺序的依赖,也瓦解了由简单的因果关系和线性逻辑建立起的稳定感,各种信息的黑洞自然给观众带来了“阅读”、“理解”的障碍,而这种障碍也是Bill当时被蒙在鼓里的原因,所以诺兰选择Bill这个切入口给影片制造悬疑效果,是如此巧妙、自然、又非同凡响,让“观众”在脑海中产生浸入式体验的深刻效果。那些“阅读”“理解”的障碍和黑洞,敦促观众集中注意力,厘清脉络,还原时空、逻辑顺序,厘清“真相”。虽然电影只有70分钟,但当观众用一定的专注力和记忆力还原事件以自然顺序和因果关系时,电影有了“隐性”时长。当观众走出电影院,或许还会花些时间细细阅读、反复琢磨事情的原委。又或许会久久回味由诺兰式非线性解构带来的解密互动的快感、满足感和成就感。

虽然只看过这一部诺兰的电影,但已完全被他的理性、想象力和执行力所折服。据说是因为他的公寓遭窃,由此获得灵感而原创了这个故事。希望他能一直保持这种独特性,就像他在最初的自我介绍时说的那样:“我是克里斯托弗·诺兰,一个典型的英国人,像我的前辈希区柯克那样,不仅是一个导演,也是一个拥有奇想能力的人。”

Alex Haw扮演的Cobb很吸粉,举止谦谦,行事冷静,谈吐铿锵有力,还有高屋建瓴的智谋,但似乎这是他唯一一个荧幕形象,此后没能再追踪到任何有关他的动态信息,正如影片的末尾,Cobb转过身,再回过头去已消失在茫茫人海,无处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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