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在茅亭里看雨、假山边看蚂蚁,看蝴蝶恋爱,看蜘蛛结网,看水,看船,看云,看瀑布,看你在我眼前甜甜地安息。”
遇见你时,你从画中走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远山,眸似秋水,面如皓月,唇似点绛,齿如綔犀,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你似那冬日暖阳下的腊梅,透着诗意;又如那春天和风下的细雨,泛着泪滴;更像那夏暑池塘里的荷花,浸满回忆;抑或是那秋风吹落的红叶,飘荡不语。侧耳听你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我不自觉地细望了几眼,见你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当真比画里走下来的还要好看,世上竟会有如此明珠美玉般俊极无俦的人品,当真奇也!
而我一袭青衣立于江畔,长发垂染柳梢,气度纵横寰宇,手指轻捻处一缕狼毫掉落,惊扰了江底的游鱼。方寸之间早已小鹿乱撞,那跳跃的音调似蚕蛹的挣扎,遥遥无期;又如蛛丝的缠结,后继乏力;更像鸳鸯的嬉戏,诗情画意;抑或雏鹰的翱翔,满心期许。这一幕幕的山水画卷,游离在九霄之外,刹那间掉落满地,当真乱矣!
犹记起六月的一场雨,风化了整座山脊,山中泼墨的松柏并无丝毫多余,宣纸挥洒的笔迹,也如此随心所欲,连那琴瑟和鸣的乐调都开始明朗清晰,我注视着棋盘胶着地厮杀,并会半点退意。你执子停顿,看着东边升起的朝阳、西方绵延的山川、南海汹涌的浪花、北山盛开的茶树抿嘴凝思。我知道,这一次你定不会走出山林,你调皮的双目早已落在我的唇间,睫毛摩擦着胡须,口吐兰香,气息骄纵。屋内的楠木桌椅早经不起如此强烈的冲击,瞬间化为齑粉,棋子也已撒了一地,整个山林除了你粗重的喘气,再无半点生机。
你起身褪去华贵的凤凰牡丹裙,轻吹火折点燃了床边的一盏油灯,顺势倚在了我的怀里。我低头吻着你的侧目,连绵的吻到耳边,在你的耳廓吐出浓重呼息,你身躯一震,雾色渐起。时至今日,我仍常常回忆那一夜颠鸾倒凤残存的甜蜜。窗外已下起了雪,极目眺望,你那日离去的马蹄印尚在,可惜其他属于你的痕迹都被天地遮掩,连你我对弈时初升的太阳都遥无影踪,然而我知道我始终忘不了你。
你就是那六月的一场雨,在风起时来,在雪下时走。这短短的一个折返就抽离了我一世的情意。斑驳的木屋中挂着的那幅你带来的画,已经开始泛黄,驻足江边,我终于摸到了江底遇见你时的那尾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