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故事(1)

1

清晨,天空下起了小雨。今天不用出坡劳动了。正好也累了,下雨可以休息。

拿起《正念的奇迹》坐在窗前朗读。一边读,一边体会文字背后出现的画面。

这两天身体很累,我读书的声音也带着疲倦的味道。

正在这时,窗外响起了公鸡洪亮的叫声。它正站在院子里芒果树下的花丛中高昂着头,身上红色的羽毛在白色和的粉色的花丛中搭配得独树一帜。

我依旧读书。这时,鸡圈里的黄公鸡也开始叫。它叫完,院子里的红公鸡又接上。就这样它俩的叫声此起彼伏,掩盖了我的读书声。

我心里突然起了一念,它俩就是噪音,把我读书的声音也淹没了。一念起,马上我就认定公鸡的叫声是噪音,此时只应该有我的读书声,我读书大。于是,我想骂公鸡,阻止它们再叫。

这一念起不过几十秒钟。我正想骂公鸡的时候,马上又起了一念。因为有我,才有了公鸡不能叫,只允许我读书。我读书时,其他声音就是噪音。所以我烦躁,要骂公鸡。公鸡的声音通过我的耳朵投射到心里,形成了我的感受。

这一念起,也不过数十秒钟。马上意识到了,瞬间就自然放下了念头,念头消失。公鸡依旧叫,而且两只公鸡要比赛似的,看谁的声音最大,最动听。

红公鸡挥动着羽毛,得意洋洋的看着鸡圈里的黄公鸡和一群母鸡。而黄公鸡也不甘示弱,做着同样的动作。

我依旧读书,体会书中文字的内容,一边听着公鸡叫,体会它们通过声音要表达的内心情感。一边观察我内心的变化。

此时内心也由刚才批判公鸡的叫声,也转为聆听鸡鸣,前一念的烦躁变为聆听鸡鸣的宁静。

鸡鸣声,我的读书声,浑为一体,没有区别。

我的感受是空性的,不断在变化,缘起缘灭,又缘起缘灭。

感受本身并不存在,只是因缘而起。不要被感受欺骗了。放下感受,只是去聆听,听到了,觉知到了,一切自然发生,自然消失。没有噪音,也没有动听。没有烦躁也没有喜悦,这一切都只是心的感受。感受是一个幻影。

放下感受,只有觉知。觉知一切,看见一切,听见一切。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正是在这一念之间。一念可去净土,也可以去魔地。一切万法皆由心生。

人有千万种心,却都由一个不变的心所生。其实只有一个心。而其他那千万种心,都是幻像。

2

朗读完毕,两只公鸡也比赛完毕。我走到院子里,红公鸡也从芒果树走到鸡圈外面,一边散步,一边用它独特的声音引诱里面的母鸡。而领导鸡群的黄公鸡大踏步巡视整个鸡圈,虎视眈眈地蹬着围栏外的红公鸡。

这时我才发现,红公鸡这几天突然精神抖擞了很多。之前关在鸡圈里的时候,黄公鸡整天欺负它,不让它吃,也不让它呆在里面,黄公鸡比它大,自认为它才是鸡群的领导者。一山不能容二虎。

所有的痛苦,烦恼,战争都是由这些争所引发。也如人类的攀比,各种比较,各种所求。和别人比,非要比个标准出来。其实,所有外在的攀比,都是内心的比较。

殊不知,一切标准,输赢都在变化,没有一个固定不变的形态和恒久不变的时间。不过是轮着上台唱戏,主角,配角而已。演完都是回归自己的内心戏而已。

黄公鸡在一个月前也是和红公鸡同样的命运。那时候其他几只大公鸡还在,整天战斗,黄公鸡打不过,也是东躲西藏,提心吊胆过日子。那时,鸡群里的母鸡根本不听它的,它连自己性命都难保。

后来,其他大公鸡被我卖掉了。黄公鸡才有了机会长大,独领鸡群。然后,又开始重复。它又欺负比它小的红公鸡。当然,过不了多久,它也会下台,红公鸡又上台。哪有一部戏的主角永远不变了。

到了最高处,也就是开始衰落的时候。生老病死,盛极必衰,生生灭灭,最后都了无痕迹。

你以为当下就是不变的吗?无论当下是什么状态,都只是当下而已,下一刻它又成为过去,变成了一个记忆的影像。

我想对黄公鸡说点什么,又无语。一切都清楚明白,命运早也写好。

红公鸡也和之前的它一样,一天到晚不敢吃,不敢和母鸡玩耍。只能躲在家圈里的角落里。只要一出来就被追着打,它提心吊胆过日子。身心都被折磨,精神萎靡,廋得只有一堆骨头了。

后来,我又把它放到院子里,让它自由自在,四处漂流。它可以来院子看花,又可以去背后山上的果树地游荡。

可是,它还是走不远,整天为着鸡群转悠。鸡也孤独,长期的群体生活,让它有安全感。它也渴望陪伴,特别是它长大了,也渴望被欣赏。鸡有鸡的特性。

它自由以后,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有了一只公鸡的雄风和威仪。

人和鸡一样,如果心里长期处于动荡不安,提心吊胆,患得患失的状态,身心也很难健康。

鸡的命运,人的命运,都在规律中。除非知道规律,跳出规律,善用规律,又顺从规律,在规律中,又不在规律中。那时候,所谓命运,还有吗?又会是什么样子?

我闭上眼睛,山河大地,万物皆在我心里。宇宙很大吗?心才是最大的,没有边界。

心从来不会停留在任何地方,住在任何一件事物上,它如流水一直流动,随缘生出世间万象,但万象都是影像,过而不留。

心本空,方可生出无穷妙有。但这有却并非真有,又是真的有,却又是幻有。

世间一切事物也如这颗心。

3

来到雨池,投了一点鱼饲料和乌龟的粮食到水里。鱼儿和乌龟马上从水里游了上来。

突然,我看见了两条幼鱼,可能在两厘米左右。一条黑色,一条黑红色。从它们外形判断,黑色的是草鱼,黑红色的是金鱼。

它们从哪里来的?

应该是我家金鱼的孩子。黑色的是大黑色金鱼的宝贝。黑红色小鱼的外形长得很像那对“鹤顶红”金鱼。

哇!好惊喜啊!

它们什么时候有了孩子的?

一切都是悄无声息地发生的。一切都在它们的水里世界完成。

也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太忙,没有认真关注它们的生活。

但这一切真的是静静地吗?

表面看起来是没有声音的,我们认为自己没有看见的,听到的,就是安静地,悄然发生的。

实际上,我们看见的有形的物质背后一直是在由无形的东西掌控着。它们从来没有静止过,一直在运动。

正如我们的心,在动中静,静中动,动静一体。

鱼池边的荷花,马上就要开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正向我说话了。我看见它们在阳光下盛开的美丽姿态,蝴蝶翩翩起舞在荷瓣上,蜻蜓立在荷叶上,欢歌笑语在荷花丛中。

荷花在说话吗?荷叶在动吗?在,也不在,动也不在动。

是我心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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