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老槐树

童年乐园：林小夏在老槐树下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与爷爷一起乘凉、听故事、摘槐花，这棵树成为她最珍贵的记忆载体。 城市求学：随着学业加重，小夏与老槐树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每次回家仍会与爷爷在树下分享生活点滴，这成为他们之间特殊的仪式。 爷爷离世：大学期间，爷爷突然离世，老槐树就立在院子中央，粗壮的树干要两个大人才能合抱过来。树皮皲裂如老人的皱纹，某个深秋的周末，我发现爷爷独自在树下扫落叶，背影佝偻得厉害。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在我长大的同时，爷爷正在老去。 "我来帮您！"我跑过去接过扫帚。爷爷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我们并肩扫着金黄的槐叶，沙沙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小夏啊，"爷爷突然开口，"这棵树就像咱们家的守护神。你爸小时候也爱爬它，现在轮到你了。" 我抬头望着高大的树冠，阳光透过稀疏的叶子洒下来，温暖而不刺眼。那一刻，我明白了这棵老槐树对我们家意味着什么——它是记忆的容器，是情感的纽带，是跨越时间的见证者。 大学录取通知书来的那天，全家人在槐树下摆了一桌好菜庆祝。爷爷喝了两杯白酒，脸颊泛红，眼睛却格外明亮。"咱们家小夏有出息了！"他拍着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差点站不稳。 临走前的晚上，我独自坐在槐树下。夏夜的微风拂过脸颊，带着熟悉的槐花香。爷爷悄悄走过来，递给我一个小木盒。 "打开看看。"他说。 盒子里是一把老旧的钥匙和几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爷爷站在槐树下，旁边是年幼的父亲。再往后翻，出现了我小时候在树下的各种模样——学步的、荡秋千的、打槐花的... "这是老宅的钥匙，"爷爷的声音有些哽咽，"以后你随时可以回来。这棵树啊，会一直等着你。" 我紧紧抱住爷爷，闻到他身上混合着烟草和槐花的气味，那是记忆中最为安心的味道。 大学第二年春天，家里突然打来电话说爷爷住院了。我连夜赶回去，却在医院走廊上见到了泪流满面的父亲。一切都太突然了，爷爷没能等到槐花盛开的季节。 葬礼过后，我独自回到老宅。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我坐在爷爷常坐的那把藤椅上，望着满树即将绽放的槐花苞，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爷爷，您看到了吗？槐花就要开了..."我轻声说，仿佛他还在树下听着。 一片叶子飘落在我膝上，我拾起来，发现上面有个小小的虫洞，阳光透过它在地上投下一个小小的光点。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爷爷说过的话："每一片叶子都是不一样的，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毕业后我在城市定居工作，结婚生子，过着忙碌的都市生活。但每当春天来临，闻到槐花的香气，我就会想起老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想起爷爷坐在树下的身影。 女儿五岁那年，我决定带她回老家看看。老宅已经很久没人住了，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院子里杂草丛生。但老槐树依然挺立在那里，比记忆中更加高大粗壮。 "妈妈，这棵树好大啊！"女儿兴奋地跑过去，小手抚摸着树干。 "这是妈妈小时候最喜欢的树，"我蹲下来，指着树干上的一道疤痕，"看，这是妈妈小时候刻的。" 女儿好奇地仰望着树冠："我可以爬上去吗？" "当然可以，"我微笑着，"不过要小心。" 看着她笨拙地攀爬，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风吹过，几朵迟开的槐花飘落下来，我伸手接住一朵，那甜丝丝的香气瞬间唤醒了所有记忆。 "妈妈，这上面有字！"女儿在树上喊道。 我抬头望去，只见她指着树干高处的一个刻痕。我搬来梯子爬上去，发现那是我从未注意过的一行小字——"给小夏，永远爱你的爷爷"。 泪水模糊了视线。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爷爷已经在这棵树上留下了他最后的爱意。我轻轻抚摸那些字迹，感受着树皮的粗糙，就像当年抚摸爷爷手上的老茧一样。 "妈妈，你怎么哭了？"女儿担忧地问。 "妈妈只是太高兴了，"我擦掉眼泪，指着那行字，"这是你曾祖父留给我们的礼物。" 那天傍晚，我和女儿坐在槐树下，就像当年我和爷爷一样。我给她讲关于这棵树的故事，讲爷爷如何教我爬树，如何在树下给我讲故事，如何接住从树上掉下来的我... 夕阳西下，槐树的影子越拉越长。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我们的谈话。我闭上眼睛，仿佛又听到了爷爷的声音，看到了他慈祥的笑容。 "妈妈，我们以后常回来好不好？"女儿靠在我怀里问。 "好，"我搂紧她，"这棵老槐树会一直在这里等我们。"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我仰头望着槐树茂密的树冠，忽然明白，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消失——就像这棵老槐树，就像记忆中爷爷的爱。它们深深扎根在土地里，也深深烙印在我的心上，随着时流转，愈发茁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