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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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根处长出一排草藤，每根小藤又长出许多小枝，呈扇面形沿墙往上爬。

夏天到了，我们一家子去苕溪边玩。看到临水有一座非常漂亮的别墅，场院很大，围墙上爬满了这种藤，就连贴着瓷砖的墙上也爬满了这种藤。

“这叫什么啊？像花像草又像木。”孩子问。

“这就是爬山虎呀，大名鼎鼎的，你不认识吗？”我问。孩子摇摇头说：“名字听见过，可明明是植物，怎么会叫‘虎’呢？”

怎么会冠上一个‘虎’，我也答不上来。不过从书上知道，爬山虎还有许许多多的别名，比如叫爬墙虎、地锦、飞天蜈蚣、假葡萄藤、捆石龙、枫藤、小虫儿卧草、红丝草、红葛、趴山虎、红葡萄藤等等。也有称巴山虎、常青藤的。

小时候常听兄姐唱“公社是棵常青藤，社员都是藤上的瓜。”不知道那常青藤是不是指爬山虎？不过仔细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因为没有见过爬山虎会生瓜，充其量也只能够结些小浆果。

在乡下，爬墙虎爬满了老屋，沟坎，桥梁……我家的墙上也曾经爬满过这种藤，不留意是那一年没有了的，也许是房屋边浇水泥路的那一年。到现在，不少枯藤还盘在墙上，历经风吹雨打日晒，不腐烂也不风化。小时候，我就跟母亲说：“这藤也真是的，跟贼似的，爬墙爬窗。”母亲说：“你不要贬低它，它可是‘正人君子’，不占土地，不计较肥料，往墙上这样一缠，就像钢筋一样。”

老家有块自留地，外坎有丈余高，是由排球大小的没有棱角的大鹅卵石砌成的，天长日久，凹凹凸凸。那凸出的地方，仿佛随时要倒的样子。父亲说：“不用担心，不会倒的，爬山虎护着哪。”

父亲也好，母亲也罢，都对爬山虎充满着信赖。因此，我也坚信爬山虎也像所有绿色植物一样，担负着净化空气的重任，据说它还能够吸附飞扬的尘土，吸收环境中的噪音。事实上，我也确实亲身体验过它的“恩惠”:凡是有爬山虎覆盖墙面、屋顶的，夏天的室内特别凉爽，就像我小时候居住的老屋。

也正因为对它产生了兴趣，偶尔也去网上查了查，竟然又找出了它的许多“优点”：它与其他百草一样，是治病疗伤的良药。《本草拾遗》说：爬山虎主破老血、产后血结，妇人瘦损，不能饮食，腹中有块；淋沥不尽，亦白带下，天行心闷，并煎服之，亦浸酒。《江西中药》上也说：爬山虎活血祛风。凡筋骨疼痛，及妇人赤白带下等之由于血滞者，皆主治之。近时用作祛风止痛药，适用于关节风湿，腰脚软弱等症。

我推崇它，是因为它的“不计较”，它适应性强，适应环境，适应气候。它不计较生活在阴暗潮湿还是干燥的地方，不计较生根的地方有多狭小，也不计较阳光给予它多少。它不计较领地、领空，它甚至不像牵牛花、紫藤，要依靠人类撑腰。

我觉得，“不计较”是一种美德，是一种幸福。这只有不计较的人才会体会到。

使我对这“贼”一样的藤产生浓厚的兴趣，还源于前些时候回的那趟老家。我在我们村前的溪边拍照片。几个小孩子在溪里玩，那溪两边的石坎很高，没有上上下下的石阶，坎上长满了爬山虎。中午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到溪边一声喊，小孩子们一个个像猿猴一样，拉着爬山虎飞快地攀缘上来，那爬的本领很是让人惊讶。

爬山虎爬墙的本领，可比小孩们强不知道多少倍了。这本领来自于它卷须上的吸盘，它的每个关节处，长着六七个小吸盘。这小吸盘，既像蚂蝗吸血，又像壁虎附墙，不管墙壁表面有多光滑，丝毫都不影响它爬上去，爬到屋顶。你如果去扯它下来，说不定脱离的不是它的吸盘，而是碎砖或者风化的水泥。有一次，我把它扯下来摊放在地上，甚至让它离墙壁更远一点，没几天，它又顽固地爬墙了。

莫非爬山虎有颗向上的心？莫非它自知没有能力超越那些参天大树，而另辟蹊径，借助树们、墙们登高？

秋天到了，爬墙虎的叶子由绿变红，红色从根部逐渐向上蔓延，很像缓缓燃烧的火，远远看去，简直就是一幅幅火的浮雕。

爬山虎最大的缺点是开不出鲜艳的花朵，所以，它不太被文人墨客所青睐。所以我也不太找得到咏爬山虎的“名人”。有一首无名氏的《七律·咏爬墙虎》写道：“纤纤小手紧抓墙，映月辉星独自狂。一夏攀登迎烈日，三秋环绕傲寒霜。风姿不逊春花美，神韵犹如枫叶香。藤蔓干枯情未了，红红笑脸唱辉煌。”写得详细、透彻、深刻。

比较有名气的唐代唐伯虎，他的《落花诗》三十首，其中有一首写道：“桃花净尽杏花空，开落年年约略同；自是节临三月暮，何须人恨五更风？扑檐直破帘衣碧，上砌如欺地锦红；拾向砑罗方帕里，鸳鸯一对正当中。”这里的“上砌如欺地锦红”意思是落叶飘落在地上，红红的堆在一起，连地毯都相形见权绌了。这里是把爬山虎的红叶与花相提并论了。

随着季节的深入，爬山虎的叶子由红变紫，仿佛烧枯烧焦似的。但我一点也不为它担忧，凭着它那顽强的生命力，过了这个冬季，它还会绿，还会燃烧。它是带给我们凉爽、健康和美丽的天使。它的一生是奉献的一生，奉献者的生命力特别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