碛口之春

清明节刚过，“文行天下”旅行小组就计划好本周的旅行目的地是北武当山和碛（qi）口古镇。4月5日晨五点半开始出动，从上党盆地到吕梁黄河边，需要穿越太岳山脉，跨过晋中盆地、汾河。早上八点左右，我们一行五人就到了汾河名郡汾阳市，早餐是有汾阳地方特色的炒豆豆浆、小笼包、蒸饺、鸡蛋汤。

早餐过后，又沿东吕高速一路向吕梁山进发，又经过两个小时的高速跋涉，上午十时许，车就从吕梁西环的枣林站下了高速，先是沿省道翻越吕梁山脉，踏上了典型的黄土塬上，稀疏的植被，沟壑纵横的山梁、早开的杏花、星罗棋布的山庄，像蜂巢一样的窑洞镶嵌在层层叠叠的黄土塬上，这是吕梁山上典型的黄土高原地貌。八十多年前，八路军120师就驻扎在晋西北这片广袤的土地，与日寇进行着持久的作战，留下了许多红色革命遗迹，诞生了《吕梁英雄传》这样伟大的文学作品。

而今，我们有幸踏入这块英雄的土地，欣赏典型的黄土地貌，感到异常的兴奋。不一会儿，我们就从山梁下到了湫水河畔的公路，这条公路沿着狭长的湫水川，直通碛口。

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在晋陕峡谷中段，吕梁临县与陕北吴堡县之间的黄河东岸，湫水河与黄河交汇处，形成了一道弯，坐落在黄河东岸、一个沉默已久的百年古镇开始焕发新的生机，新时代赋予它新的文旅使命，给了它第二个春天。

碛口因黄河大同碛而得名，黄河由北而来，湫水从东而至，卧虎山横亘镇北。湫河是季节性河流，秋季经常暴雨光顾，河水来势很猛，黄土高原上大量的泥沙碎石就冲到黄河主干道上，因地形起伏形成一段激流浅滩，碛就是这样形成的。 由于碛的阻隔，400年前最快最便捷的交通就是水运，从陕、甘、宁、蒙黄河上游商船顺流到碛口险滩就走不了，怎么办？只能在碛口停泊，被迫卸货转陆路，由骡马、骆驼驮到华北、中原。所以当时的碛口就是水路的终点，旱路的起点，回程也不能空着，再把茶叶、丝绸、布匹运到碛口，于是碛口便有了“水旱码头小都会、九曲黄河第一镇”的美誉。

凭借着黄河水运繁荣200多年，鼎盛时的码头，每天来往船只有150艘之多，各类店铺400多座，车水马龙、一派繁荣一直到了民国中期。

我们一行停好车，踏着百年前的青石板路，迎着和煦的春风，晴空下的湫水河冲出严寒封锁欢快的流淌，它要着急着与黄河母亲拥抱，湫河南岸山崖上一树树洁白的杏花点缀着稀树多石的山腰，在层层叠叠的窑洞宾馆上绽放，仿佛给民宿酒店戴上了一顶花冠。

转过西市街转角，赭石色的窑洞群镶嵌在山壁上；不远处青石板铺就的较宽阔平坦的广场上，人声鼎沸、唢呐声声，原来是巅花轿，悠扬的乐曲、欢快的舞步、认真的表演，特色的服饰，使每个游客都有坐坐巅轿的冲动；黄河滩上，打扮标致的骆驼和马儿在等待旅客的光顾；宽阔奔涌的黄河水好似天外来客，在碛口的浅滩巨石上掀起朵朵浪花.....

导游小姐指着门楣上金色的"十义镖局"匾额说："当年这条街上光票号就有二十三家，骆驼把石板路都磨出深槽哩。小镇随着黄河水运辉煌，又随着公路、铁路旱路交通发达而衰落了，碛口也就完成了历史阶段使命，就像一个人走到了尽头，没落了。但是沉睡了半个世纪以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著名画家吴冠中教授一行人在李家山写生采风，随后发现了它的超凡价值，然后开始开发建设。我们今天旅游的碛口已经是4A景区，是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了。碛口和南方的小桥流水不同，它是一个原汁原味的明清建筑，集晋商文化、黄河文化、民俗文化、红色文化为一体的文化古镇。”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褪色的雕花门廊次第排开，窗棂间垂落的迎春花藤，恰似给明古朴建筑系上的一条金腰带。拴驼马的石桩整齐的排列在半墙，忽然一枝杏花从斑驳的砖雕门楼上斜逸而出，粉白的花瓣落在“永顺成”商号的匾额前，穿越时空隧道，恍惚间像是两百年前晋商驼队扬起的尘沙，裹着黄河的涛声扑面而来。

踩着高低不平有点狭窄的商道，我们边走边听，导游说“抗战时这条商道送过盐巴也送过情报。1948年毛主席转战华北曾经路居这里，向北十余里，还有毛主席过河纪念碑。”

踏着陡峭的石阶登上黑龙庙，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登上“乐楼”戏台，九曲黄河在脚下甩出一道锐利的弯。“远眺黄河之气势，静观湫水河之曲折，聆听二碛之涛声，俯瞰古镇之全貌”正是：《梦幻驼铃》

钟楼登临眼界开，山河表里共徘徊。

远眺黄河天上来，静观湫水望中回。

贾舶犹带涛声响，商幌似在梦里飘。

梦幻驼铃今何闻？古镇沧桑入画来。

导游小姐指着对岸崖壁上的纤痕：“当年船夫们就是唱着碛口号子，把三百万担货物从这水旱码头送上西北古道。”此刻春风掠过残存的拴船石柱，恍惚传来驼铃与船桨的和鸣。庙前两株明代古柏抽了新芽，嫩绿掩映着石碑上“同治九年重修”的字迹。黑龙庙雄峙河东，山环水抱，阴阳交会，山的气势，河的雄浑，形成了“虎啸黄河，龙吟碛口”的壮丽图景。

午后依旧风和日丽天晴气爽，转了大半天，可肚子提出了抗议，我们来到了景区出口，挑选了富有地方特色的柳林碗托、荞面灌肠和面皮大快朵颐。广场的花轿依然翩翩起舞，巅轿曲依然宛转悠扬。黄河两岸新栽的桃林正灼灼盛开，恰似给古老的商道别上春日的花钿。

再观赭红的古渡与嫩黄的连翘交织，褐红色石壁上"九曲黄河第一镇"红的格外醒目，我们纷纷拍照留念。一群白鹭在水天处展翅翱翔，它们好似在聆听晋商驼铃的余韵，亦或期待新时代的春汛。

临别时，我们一行有的购买了当地特产酸枣、有的买了酒枣、还有的买了价格不菲的酸枣醋，个个心满意得向下一个目的地--北武当前进。午后的春阳慵懒的照着吕梁，远眺晋西层峦起伏的山峰，望着湫水河川狭长的地貌，我陷入了沉思：中华民族，有无数个古镇，它们如同历史洪流中激起的朵朵浪花，各领风骚数百年，唯独碛口古镇历经几百年的风霜雨雪，依然焕发生机，这是为什么呢？

我想：可能是以其不媚俗，不妖宠，不跟风，以卧虎山般的沉稳，一以贯之，维护着母亲河和声悦色的淳朴。碛口以黄河水般的奔放，怀素抱朴，捍卫着曾经古色古香的神韵。它的存在不单保留下一段被人忽略珍贵历史，而且还给被现代文明折磨的疲惫不堪的人们提供了一块心灵回归的净土。

2025年4月14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