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被闹钟吵醒,就像无数个其他日子一样,无非是赖下床,然后极不情愿地起床,准备洗漱好去上班。
但是,今早醒来,马上就意识到了这又是一个不一般的日子,我要赶高铁,回家,见你。
你还是你么?闭着眼,没有任何气息的冷冰冰的你。
我内心真的很抗拒,我不想去见这样的你,我怀念你的河南腔、你老了仍然很帅的容貌、你走路时佝偻着腰的姿态,甚至是你躺在病床上打着吊针、背上插着引流管的样子......只要你还活着,无论是什么样子,都好。我不要见你石化了一般的样子,那根本不是你。
但是,我必须要去见你,明明知道你已经不在那个牢笼般的躯壳里了,还是要去,要为你办一个正式的葬礼,体体面面地送走你。
以前每次回贵阳,直达的高铁票都很难买,这次想买就买到了,不知是不是你帮忙了。
坐在高铁的座位上,环顾周围各色人等,活得那么自在、喧嚷,甚至俗气,忍不住想:为什么偏偏是你被剥夺了继续生活下去的权利?想着你好歹活到了如今83岁的年纪,而周围这些人,包括我,不知能活多久?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就开始同情他们和自己。
世间除了生死真的没有什么大事,活着时真的应该好好爱自己,爱家人,爱他人,包括素昧平生的人。因为是人,都会死,或迟或早而已。
为你举办葬礼,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当然,应该想,毕竟你已经这么老了,我一直自欺欺人,觉得你不会死,起码不会这么早就死,因为奶奶活了95岁,而你曾经也长出了长寿眉。
我开始酝酿给你的悼词,就像我现在写这些回忆文字一样,我写的悼词主要是念给你听的,因为我相信你的灵魂一定会在现场。
我从三个方面来回忆你:
1.肯定你是一个好高工,奋斗一生,为贵州的地质事业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2.肯定你是一个好丈夫,对我妈一心一意,忠贞不二,尤其这四年,因为她腿脚不方便,你一直任劳任怨地照顾他;
3.肯定你是个好父亲,从来都是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问题,无微不至地关心和帮助我。
我把这些文字用手写输入到手机里,想像着自己在追悼会上大声读出来时的情形,突然鼻头一酸,眼泪下来。昨天上午你还在跟我视频通话呢,才不过相隔一天,我竟然只能无奈地以这种方式跟你交流了。你听到听不到又怎样?反正今生我再也见不到活生生的你了,是呀,活生生的你,眼看得到,手摸得到,耳听得到,鼻嗅得到的你。
灵魂似乎也是空,如同每个人来自空,去往空。
那么我们在世这几十年就是实的吗,如果两头是空,中间这段实的意义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