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敏洪先生在《行走的人生》书中,对《罗马人的故事》倍加推崇,网上查了书评,都是不错。速速从当当网购买了全册,两天到货,又两天看完第一册《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书写的好,握卷就不愿放下,只想一口气读完。
作者,盐野七生,一个出生在日本的女作家。一般写历史的,女作家并不多,何况是一个日本人来写罗马的历史,靠谱吗。略作了解,即放宽心。1937年在日本出生,26岁时游学意大利两年,回国后不久又返回意大利,定居罗马至今。如果不是一生都被罗马的故事吸引,是做不了这么大的决定的。
作者阅览了大量关于罗马的史料作为参考文献,不仅有诸多罗马的,还有希腊的资料(希腊建国政策,经济文化对罗马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罗马曾派考察团专门远赴希腊作为为期一年的学习)。对不同的作者观点,也加入了对其所处时代因素的综合考虑,做了甄别和评价,心思可见一斑。
《罗马的故事》总共15册,一年写一册,15年时间。这份坚持,是源自作者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热爱。换做我们,爱一个姑娘15年都实属不易,值得敬佩。
在写历史,也是在写故事,又好像是在写一本政论。事件描述行笔轻盈,平实布局,有如女性的柔美;对制度的解剖,人性的分析,又浓墨铺开,理性犀利,有如男性的刚烈。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是第一册,写的是罗马公元前753年从帕拉蒂尼山建国,到公元前270年统一整个意大利大陆(不包括西西里岛),大概500年间的故事。
一个亚平宁半岛的面积只相当于我们现在广西省那么大,为什么要打500年才统一呢?原因就在于建国时的罗马非常弱小,对手却不弱。建国时的罗马,只有当时特洛伊逃难的罗穆路斯和他的3000个追随者。
而罗马城北有凯尔特人(高卢人),高大威猛,能征善战;西有伊特鲁利亚人,勤劳进取,技术一流,公元前9世纪就掌握了铁器的制造方法;中有萨宾人,萨莫奈人,都是善于丛林游击战的部族;南有希腊人(殖民地),智力卓群,已经高度文明。
罗马的伟大,来源于他自由兼容的国家姿态,对私有财产(财务,尊严)的尊重,对法律的坚定。有几点大家在看书的过程中可以去关注:
1.罗马人信仰的是多神,而非基督教要求的唯一教。这避免了罗马人有狂热崇拜的倾向,他们认为宗教是用来保佑人类的,而非约束人类。所以即使在其后期的扩张中,也充分展现了包容同化,罗马与各属地之间的联系,多为同盟,而非征服。
这一点其实很重要,纵观欧洲历史,最黑暗,最惨烈的就是宗教冲突,种族屠杀。中华民族在这点上相对幸运,从诸子百家,到儒家,佛家独大的演变里,尽管有过焚书坑儒的独立事件,但远没有欧洲灭族那么常态和血腥。
2.罗马人的政体。王政时期,国王的权利相当于中国的皇帝,却只是与尧舜时期相仿。因为,王位虽然终身制,但并不世袭,下一任由有能力的人选拔担当。王政(国王),贵族政体(元老院),民主政体(市民)之间,有一系列的法律和制度,进行相互约束,共同对国家事件负责。
共和以后,国王就变成了两个执政官的共同权利。可是,不管国王也好,执政官也好,都只能是由市民在市民大会上投票选举产生。元老院在其中相当于是贵族的幕僚群体。
3.罗马后来统一意大利半岛,称霸欧洲,作者认为其中,罗马人的同化方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在希腊,不管是雅典,还是斯巴达,异族人想要成为希腊市民非常困难,必须要双方父母都是希腊人。伟大如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因为父母里只有一个是雅典人,最终也不是希腊市民,所以在亡国时估计也是没太多归属感的原因,他提前就溜走了。
罗马是开放包容的,除罗马城以外,不管是拉丁的加盟国,同盟国,还是殖民地,以及后面的行省,大部分都会赋予市民权利。即便有些不能成为市民的,也会享受部分市民的权利。对于战败国,罗马很少实施残酷的杀戮(除非反复背叛),只要认同罗马的政权,交人质到罗马城就行。这些人质会分别安置在罗马的贵族家中,受到良好的罗马式教育,成年后归还原籍。
4.罗马人重视法律。罗马人的习惯是立法前争的你死我活,因为法案多是在元老院提出,我们记忆里罗马最多的电视镜头,除了角斗场,应该就是在元老院里辩论的场景。罗马后来的大人物西塞罗,就以善于犀利巧辩,引用典故著名,成为现代律师界的祖师爷。
不过,一旦法律经由市民大会通过合法,所有罗马人都会一致的坚决执行。他们把法律,把名誉信义,看的比生命还重要。就如,在罗马,只有拥有市民权的人才可以参军,而参军对那个时期的罗马人来言,是莫高的家族及个人荣誉,越是社会地位高的家族,越是要出最多的人参军,而且身先士卒。
要了解罗马在这500年里的成长,有三位对罗马的兴起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人需要关注:
1.罗穆路斯
公元前753年建立了罗马王国,罗马的第一位国王。确定了罗马的基础国政机构,由国王,元老院,市民大会三方共同治理国家。这是罗穆路斯最伟大的地方,建立了王国,但是并不是君王政体,国王由市民大会,也就是由老百姓投票选出,虽然是终身制,但是并不世袭。市民大会由全体罗马市民组成,它的任务是选出以国王为首的各级政府官员。市民大会没有指定政策的权利,但是对国王听取元老院建议后制定出来的政策,有赞成和否决权。
这是罗马建国之初的国家体制,虽然后续王政时期也有不断的补充修改,但是基本形态没变。这种国家基本形态,对后续罗马的生存和强大,产生了非凡的影响。
2.布鲁特斯
巧妙利用最后一个国王塔尔文的家庭丑闻,结束了244年的罗马王政时代,带领罗马进入共和政体时代。重新建立了由执政官,元老院,市民大会的新国政机构。最终战死沙场,在与前国王儿子的决斗中双亡,整个罗马为他举行了国葬。原来由国王一个人负责的权利改成了由两个执政官共同负责,但是不再是终身制,任期是一年一聘。元老院增加了席位,权利也得到了增强,从原来的100人扩充到300人,新兴势力中有权势的家族进行了补充。
共和政体下的机构设置,避免了国王的独裁,但是也为不久的将来埋下了危险的种子。市民可以通过服兵役抵税,频繁的征战,使得平民阶级不得不长时间的离开他们的农田,牧场,导致了他们的经济状况越来越差。另一方面,贵族阶级有大片的农田,牧场做后盾,长期得以储备资源。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罗马内部矛盾,平民与贵族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这直接导致了公元前390年,凯尔特人攻陷罗马城,占领了罗马7个月。
3.卡米卢斯
罗马人心目中地位仅次于罗穆路斯的第二位建国者。他做过五次独裁官(战争时期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统一下决策的紧急领导人),带领罗马在后续的战争中屡战屡胜,从被凯尔特人攻陷的悲痛中走出来,重新从零开始,走向复兴。
重新振作的罗马,真正开始了强大,走向了对外扩展。通过体制改革,对平民开放所有职务的权利,缓解了内部矛盾。用了43年,战胜了意大利中部的萨莫奈人,又用了大概20年,战胜了希腊殖民地塔兰托,完成了对意大利半岛北自卢比孔河南至墨西拿海峡统一。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尤其是它的体制和版图,在历代的杰出人物的引领下,得以不断的优化和扩张,甚至付出了血的代价。罗马的国家体制,注入了它血液里的开放,进步,民主,而不同于东方封建社会里的封闭,停滞,排他。这也是最吸引我们去了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