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纸花早泯,繁已化简候指无。待明日,剑绣天下,他人皆笑又何妨。”
剑悔倚驻桥段,望那早已过目千遍的小桥流水人家,赋诗道。
随后叹了口气,转身下桥。
“公子诗有壮志凌云,为何叹气?”
似水如歌的声音从剑悔身后传来,他下意识转过头,说道:
“空有志向,惜无路。”
面白如皎月,目明似星辰,加上额间一点朱砂,更显得那肌肤若凝脂,与那颦蹙的眉,剑悔自然满腹才华,却已不知用什么美词佳句来形容面前的佳人,那模样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不曾相识,也许在梦里吧。
眨眼再端详,那一袭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那颈上的秀气面庞,随着时间,逐渐变得绯红起来。
“公子看够了吗!”声音带着些羞怒。
“小生失礼了,我与你,是否曾相识?”剑悔道。
“看你衣冠简朴,长得像个文弱书生,没想到也像个登徒子说出这般话来。”
那豆蔻年华的少女转身离去,脸上的绯红已经稍许淡去。
“姑娘请留步。”
“你想作甚?”
“小生失礼冒犯了,还请姑娘恕罪。”
“那就下不为例。”
两人皆沉默,与来来往往的行人相比,显得有些突兀。
“你说话为什么那么文绉绉。”少女开口问道。
“我以为你长得那么漂亮,会是某个大官人家的,我不想出丑失礼所以才这么说。”剑悔抓了抓自己好几日未洗的头发,憨笑着说道。
“我是苍家的大小姐!”
“看你这素裙,是苍家跑出来的丫鬟吧,听说那的大小姐挺凶的,要是知道你冒名,可能会把你打死。”剑悔信誓旦旦的说道,那样子好像很熟悉苍家大小姐似得,实际上他是听卖猪肉的朱大伯说的。
“不信算了!”
“你叫什么?”
“苍往昔。”
“嘚,还冒用你家主子的名字。”
剑悔想到这里,苦笑,自己和往昔的初遇,即使现在分离,回想起来也想笑,笑的有些凄凉。
踏着水潭,剑悔来到了青镇城墙口。
其实青镇说是镇,实际上算作一座城中城。越国有九大镇,每大镇都宛如一城,看上去很分散,但若真分散,越国这千年古国也不用混了。
出镇只需让官兵检查下,跟一些城墙上的通缉令所画的人像不像,就可以出去了,而入镇就麻烦了,要交金子。
现在正值雨季,收城门的官兵看上去也是一副欲睡的模样,剑悔小心的拍了拍桌子,官兵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剑悔,挥了挥手,嘟囔道:
“走吧独眼郎,本大爷还要睡觉。”
“呦呵,区区守城小卒也敢冒犯剑兄。”温文尔雅的声音从城墙外传来,随后,身随声到,一身着金纹白衣的男子抚了抚扇,看向剑悔。
这男子面相英俊,但那诡异的笑容始终让人感觉到一种阴柔的感觉,如同一只狐狸,又像一头狡猾的狼,其身旁一貌美女子正为其撑伞。
“许午黎?”
“没想到剑兄还记得我啊!”许午黎打开扇遮嘴笑了笑。
“嗯。”
“对了,剑兄,你这是要去哪,还有,苍小姐呢?”许午黎问道。
“我的私事用不着你管吧。”
剑悔冷冷地说道,随后拂袖而去,一副没把许午黎看在眼里的样子。
直到许午黎看不到剑悔身影后,他有些疯癫地笑着说道:
“哈哈,姓剑的,你个傻瓜,出了城门,还想活命,到时候苍往昔知道你这家伙死了,也查不到我许午黎这,哈哈。”
许午黎狂笑后是一阵咳嗽,旁边那女子立马拿出手帕递给许午黎。
“咳咳咳……”
良久后,咳嗽声停止,那手帕上,已经染了抹血色,如同春日的夕阳,红得有些吓人。
“少爷,该回去吃药了,这秋雨时节你的病容易犯。”旁边的女子关心地说道。
“帘儿,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许午黎突然抱住那女子,抱得很紧,以至于女子手上的伞掉落在地上。
“帘儿……你知道的,我最怕自己的东西突然有天消失掉。”许午黎把头枕在帘儿肩上,啜泣道,好像一个孩子般。
“少爷,帘儿知道,你爱那苍小姐爱得极深,那剑悔,该死。”帘儿拍了拍许午黎的背,许午黎身长七尺,而帘儿却比许午黎矮半个头,但现在,却如同邻舍姐姐似得。
“帘儿也不爱我了。”许午黎停止了啜泣,突兀地说了一句。
“怎么会,少爷……”
此时,许午黎手上的扇子,已经插入帘儿的心脏,血,血夹着雨,也夹着泪,染红了那江南的石板地,像掉落在地上的手帕,那手帕上的颜色。
“少爷……少爷。”
“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别的男人的味道,那味道,深入骨髓。”许午黎说道,那样子冷入深渊寒冰,好像刚才不曾可怜地啜泣。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我的东西,被染指。”
随后许午黎抽出那染血的扇子,紧紧地抱着帘儿,眼泪随着雨哗哗流下。
“对不起,帘儿姐姐。”
随后,许午黎把那扇子,朝着守城的官兵甩去,那扇子如同绸子般,抚过他的喉咙,带来的却是死亡,那沾血扇子掉落在地上。
那扇子上画的是,一个丑陋的魔鬼,一个脸上染血的丑陋魔鬼,一个脸上染血的可悲魔鬼。
不远处,一个绝顶的老头仰头喝了口酒,对面前所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良久,那脸已经红得像猴子屁股似得,但当老头打了个饱嗝后,脸色回复如初,只听他赋诗道:
“旁人皆论吾心丧,谁了狠中凄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