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慧啊，不是我说你，你再低调也要找个条件差不多的。你们在省城工作，最起码也要有个房子吧，他家能拿多少钱？”母亲吴巧玲有些失望地说。
“妈，谁说房子必须男方买。你和爸爸都是老师，工资不算少，难道还不能给我们交个首付吗？”
赵灵慧不知中了什么邪，偏偏爱上了穷小子李洪峰。李洪峰来自农村，父母务农，还有一个弟弟。吃喝虽然不愁，但要买房买车，真是痴人说梦。
现在，赵灵慧居然把手伸向了父母，母亲很生气：“你将来有了困难，我们不会不帮你的。我总不能让女儿倒贴吧，婚房必须他家买！”
“妈，他家没钱，你让他怎么买？告诉你，我非他不嫁。你就我一个女儿，你不给我买房子，你给谁买！”赵灵慧铁了心，吴巧玲也没有办法。
吴巧玲是一名教师，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懂得婚姻自由，只要女儿愿意，她也只能妥协了。她把老两口多年的积蓄拿出来，替女儿交了首付。赵灵慧和李洪峰都是985大学的毕业生，工作不算太好，交个房贷还是不成问题的。
“妈，我吃不下饭，你快点来吧。”赵灵慧有些哽咽地说。
“让你婆婆去吧，她在家也没事。儿媳妇怀孕了，哪个婆婆不是欢天喜地的，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吴巧玲虽然心疼女儿，可是还有半年才能退休，婆婆没有工作，让她去照顾女儿也是应该的。
“不。妈妈，婆媳关系多难处啊！况且，洪峰说了，他妈总得做点事挣点钱，他的弟弟还没结婚呢。妈，我就喜欢吃你做的饭。”
“他妈要挣钱，可我还要工作……”
“妈，我真的受不了了……”赵灵慧哭得更伤心了。
吴巧玲听着女儿哽咽的哭声，心如刀绞，只好请了假，去省城照顾女儿。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小外孙童童就满月了。
“灵慧啊，让你婆婆来带孩子吧，我腰间盘突出，孩子带不了。你爸胃不好，还要上班，我得照顾他呀。”吴巧玲跟女儿商量。
“妈，我爸一个大活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啊！孩子这么小，累不着。我婆婆真的离不开家呀，让我婆婆来，洪峰会不高兴的。况且，我也不愿意和婆婆一起住。妈，你就委屈一下嘛。”
遇到这样的女儿，吴巧玲真的无语，只得留下。看孩子，做家务，成了吴巧玲的日常。女儿女婿回到家，除了逗逗孩子，几乎什么事也不做，吴巧玲成了实实在在的保姆。
“交，交，拿什么交啊？”
“不交行吗？银行会管你有钱没钱？”
“反正我没钱！你看着办！”
……
卧室里传来两人的争吵声。吴巧玲知道，可能没钱交房贷了。自从孩子出生，花钱的地方更多了。
“别吵了，我给你们钱。”女儿女婿倒也听话，乖乖地从卧室走了出来。
吴巧玲走进自己房间，拿出工资册，“你们先去把这个月的房贷交了吧。”
“啊呀，还是妈妈好，妈妈最疼我。妈，我们不会花完你的钱的，我每月给你五百块的零花钱。”说着，赵灵慧就在妈妈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
吴巧玲非常无语，自己只是让他们用一个月，他们居然要永久地霸占了。自己五千多块钱的退休金，女儿一句话就缩成五百了。不过，只希望他们好好地过日子，反正自己花钱的地方不多。
“妈，我们单位后天去旅游，每人可以带一个家属。”赵灵慧高兴地说。
“太好了，我好久没有出去过了。”
“妈，洪峰说了，让他妈去。他妈明天就来了。婆婆挺可怜的，生活在农村，一辈子哪儿也没去过。”
“洪峰说了，洪峰说了……”吴巧玲喃喃地说。
“妈，洪峰说的对呀。你好歹去过很多地方，趁这个机会，在家好好休息几天。”
看孩子的是妈，去旅游是婆，女儿居然认为合理。她看着女儿女婿带着亲家母和外孙离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妈，星期日是婆婆六十大寿。我们在凯旋大酒店定了两桌。婆婆说，让你一定去。”
吴巧玲愣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好，我去。”
到了星期日，吴巧玲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十一点多来到了凯旋大酒店。
房间里坐满了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女儿女婿坐在亲家母的两边，高兴地和周围人谈笑。吴巧玲环视了一遍，没有一个空位，也没有人搭理自己，走不是，站不是，只好向服务员要了一个凳子，坐在一边。
八岁的小外孙童童走过来，拉着吴巧玲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把凳子搬到姥姥身边坐下。
“姥姥，今天我帮你夹菜。”吴巧玲看着懂事的外孙，心里略有些安慰。
唱完了“生日”歌，吹灭了蜡烛，李洪峰把一串项链挂在他妈的脖子上，笑着说：“祝妈妈生日快乐！”赵灵慧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婆婆，高兴地说：“祝妈妈寿比南山！”吴巧玲看到红包上赫然写着“9999”。
吴巧玲心想：他们交房贷没钱，给孩子买资料没钱，这钱是哪里来的呢？我真傻。两周后是我的生日，看他们怎么给我过？
等到吴巧玲生日的那天，正好也是星期天。李洪峰早早起来，说：“我今天出差，中午不回来了。”说完，拿起公文包就走了。直到十一点，女儿还没有从卧室出来。小外孙童童拿着一张自己画的明信片，上面写着：祝姥姥生日快乐！吴巧玲紧紧地抱住外孙，眼泪不争气地淌了下来。
中午吃饭时，电话响了。吴巧玲一看，是老头子打过来的。“老婆子，生日快乐！我给你转了钱，想吃啥吃啥，想买啥就买啥。”
“妈，你今天生日？怎么不早说？下午我去给你买礼物。”
吴巧玲呆呆地看着女儿，不知道女儿是真傻还是假傻。
小外孙却说：“妈妈，我姥姥的生日还需要提醒吗？”赵灵慧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午，赵灵慧带着母亲逛了几个商场，给母亲买了一套衣服和一串项链，花了三千多块。吴巧玲看着那套衣服和项链，感觉还没有外孙那个明信片有分量。
晚上，吴巧玲拉着外孙童童的手，说：“姥姥想回家，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姥姥，你回去吧。等我长大了，我去看你，我给你过生日。我妈她真的太傻了。”吴巧玲又哭了，她不明白，都是自己带大的，怎么情商差得这么大呢？
再有二十多天，童童就放暑假了，该上三年级了。童童也懂事，应该能照顾了自己。对于女儿女婿，她没有好牵挂的。
仅仅隔了一天，亲家母突发脑出血住院了。李洪峰、赵灵慧忙得不可开交。
“妈，反正你没事，帮我们照顾婆婆吧。”
“这是你说的还是洪峰说的？”吴巧玲看着女儿，这个女儿真的太陌生了。
“当然是洪峰说的，怎么了，妈！你总不能让一个大男人去端屎端尿吧！”女儿理直气壮，振振有词。
“把工资册给我，我走！我是你妈，不是保姆！”吴巧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女儿，大吼了起来。
“妈，你也太夸张太自私了吧！你走，还要拿走工资册，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呀？”赵灵慧反而冷静了，认为这个妈真的太冷酷了。
“不给是吧，我回去后注销重办！”吴巧玲一边怒斥，一边收拾东西。赵灵慧只好把工资册交给了母亲。
吴巧玲回到家，过起了真正的退休生活，跟着老头子一起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赵灵慧和李洪峰因为忙，一见面就吵吵闹闹，最后不欢而散了。
她苦心经营的爱情堡垒在顷刻之间坍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