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月9月23日,那一日也是阴历8月15,是合家团圆的节日。
江西省广昌县非常僻远的一个小山村,整个庄子不过十二、三户人家,且村民均是廖姓人家,仅有一户人家是外姓人。
外姓人姓李,虽是外姓,据说是福建来此落户的,据此已有五、六代人了。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李家几代单传,终于在此日诞下一个男丁。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一)
这是一个美丽的村庄,即使在那个年代,一到每年的七月,村头村尾的池塘里都开满了莲花。
如今的广昌姚西村乡被誉为中国莲花第一村,其莲池为世界最大莲池。
正如宋代诗人杨万里描写杭州西湖的美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中所描述的一样,这里莲花盛开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你能想象吗?这里满目俱是绿色的海洋,莲花的世界,清清的旴江水哺育着这个抚河源头的第一村。
当然,这里也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镇、中国传统村落,保存着较完整的古建筑群,不管是石雕、砖雕还是木雕,莲花造型雕工精湛,都属上乘佳作,堪称江南民居古建精华。
可惜,那是1961年,中国还很平穷落后,这里的村子因为交通不便更是贫穷。
外姓人李名玉所居住的村子离姚西村乡尚有五公里山路。这所谓的山实则是福建武夷山脉北面,属于丘陵地带,而李明玉就居住在横路村里坑村小组。
此山属于会长些果树,主要农作物是水稻、白莲和晒烟,但并不能种植庄稼。地里劳作了一天,妻子怀孕已经足月,只可惜家里却拿不出什么有营养的食物,甚至吃饱都有问题。想硬着头皮去隔壁人家借几个鸡蛋,又怕廖伯拒绝。毕竟整个村庄12户人家,仅仅只有李明玉是外姓人,其余11家均是廖氏族人,非常排外。
这些廖姓人家如果能预料到45年后,本村会变成一柸荒原,所有的廖姓人会依赖这个唯一的外姓人生存,我想,他们断然不会如此绝情。
李明玉村头村尾转了几圈,踌躇着不知道到谁家借几元钱或者借点鸡蛋、红糖,老婆已经足月,眼瞅着就要临盆,可仅靠存在家里的一点米粉和米线,显然是不行的,前几天邻村横路乡的产婆温大娘永康嫂到家里看过,再三叮嘱需要准备些鸡蛋、肉类,否则产妇没有力气生不出“细人”(江西土话,小孩子的意思)。
里坑村村长廖有森,他与横路乡村委书记廖有高是堂兄弟。当时是人民公社的体制,叫做横路大队里坑生产队。横路方圆五六公里,却人口密集,有上千户人口。唯有里坑生产队,座落在武夷山南部腹地的一座无名山峦上。
廖有森能够做村长倒并非有什么过人之处,仅仅因为出生好,再加上读过扫盲班,比村上其他男人多识了不少字,再加上他堂哥的原因很顺理成章地成为村长。
李名玉虽然是外乡人,但也是祖上就从广东河婆镇流落到江西的。抗日年代李明玉的父亲和叔父均被日本人杀害,也是不折不扣的烈属。按理烈属有抚恤金、有粮食补贴的。但广昌本就是个贫困县(现在也是),哪里能指望有什么补贴呢?
李明玉的父亲和大伯在他8岁那年被日伪军杀害,伯父并未婚娶,孤身一人一直与明玉的父亲相依为命。李明玉的母亲悲伤过度又感染风寒,不久也撒手人寰。那一年,李明玉仅仅13岁。
成为孤儿也要活下去啊,小小的李明玉很早就去地里与大人一起干农活。憨憨的孩子认为只要自己肯干巧干村里生产队的人就不会嫌弃自己。
一晃日子在艰辛中也过去的很快,李明玉成年后虽然身量不高,但眉清目秀,加上特别勤快,倒也讨人喜欢。陆续有人说亲,但均因为家贫拿不出礼金被女方家里嫌弃拒绝。
山下村里有一廖姓大娘慈悲,知道那个村上有一命运凄苦的小媳妇寡居。
小媳妇唤作赖翠英 ,是当地驿前镇大家族里的后人,嫁给当地另一望族廖姓人家为妻,婚后不久诞下一子,第二年隔年又诞下一个女儿,可女婴生下没有几日便夭折,因奶水充足,丈夫便从同村抱养了一个出生三日的女儿抚养。
本来日子倒也正常,可儿子三岁时发现与同龄孩子不同,反应极其迟钝并伴有癫痫,小媳妇的丈夫进出均受到门房里的嘲笑,郁郁寡欢之下生病后没有捱多久就去世了。小媳妇孤儿寡母田间劳作甚是凄苦。
小媳妇的身形倒也挺拔高俏,虽年龄比李明玉年长四岁,且带着一双儿女改嫁,李明玉倒也没有什么挑剔。两个人均是孤儿般挣扎地活着,经廖大娘撮合,女方不嫌弃男方家贫,男方不嫌弃女方寡妇身份,就择日完婚了。
新婚的第二日,李明玉看到媳妇做事麻利,家里地里均是一把好手,久没有女人的土屋里突然有了喜气,活力,不由得精神抖擞起来,只暗暗发誓,要多挣些公分,多分些钱粮。
女人、孩子、炉灶上的氲氲热气,田间劳作后回来的热汤米线,这一切让李明玉的心跟着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