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暴雨的第二天,我家窗外开起了“优昙婆罗花”

大连暴雨第二天。

本来约好进行公司文创产品的内部测试,因为天气原因临时改期,于是我就有了难得的一个下午闲暇。

本是在酝酿着继续写未完成的青藏游记,却在构思的时候莫名睡着了。等我再醒过来,就见到眼前窗玻璃上,三团小黑点在那里不住颤动着。

是什么虫子来产了卵吧。

当时的我,并没有看清楚,于是这样臆断着。

刚睡醒,口中粘腻,于是我跑去刷牙。一边刷着牙一边无聊地走近窗边打算好生瞧一瞧,一瞧之下,却差点扔了牙刷——那在窗户外头颤动着的,是三簇无根无茎,只靠一根细细的丝线长在玻璃上的,“优昙婆罗花”!

我赶忙三下两下刷完了牙,狂奔至窗边,操起所有能操起的家伙事儿,一顿神拍、神刷屏。

朋友圈里认识的自然排着队点赞道贺,不认识的就不停追问是什么。告知之后,有好事者去查了百度,回复我说:“这是草蛉卵!”

起初我并未理会他,过了几秒之后,我自己就开始犹疑。后来,我实在没忍住,终于自己也点开了百度,去看优昙婆罗花与草蛉卵的区分。

一看之下,确实发现,我窗户上这个,更像草蛉卵。

那个当下,我又拍照又激动忙活出来的一身汗,凉了。


我坐在窗边的沙发沿上,死死地盯着这三簇“优昙婆罗花”,好好地想了一回。

起初认定是优昙婆罗花,我心中的欢喜,是为什么?

后来被告知是普通到有些卑贱的虫卵,我心中的失落,又是为什么?

最后自己无论如何想去查证,是为什么?

查证之后发现确有差别,心里的感受,到底又是什么?

想了许久,也没有一个切实的答案。

最初知道优昙婆罗花,是听一个师姐讲起。

说他们在闻道的那一天,见到了这种神奇的花。于是我就去查,知道了祂的来历和样子,并牢牢记在心里。或许,我自己也没有发现,其实自己在心底深处,那样渴望见到这种看似平凡渺小,实则却属于“神迹”的花朵——更重要的是,别人都见到了,我为什么见不到?

后来,一位师哥在学武术的时候,就在练武场的铁栏杆上,也看见了这种花。当时还拍了小视屏给我们看,或许,我是在那时候,就更想见到这种花了——因为,另一个“别人”,也见到了。

乃至今天,终于给我见到了,而且是在自家窗外,就靠近我午睡时的头顶上方。


我不可能不欢喜。

因为在我的心底深处,是那样期待有一个证明,来证明自己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虽然,事实上,每个人都是特别、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但我就是仍然需要一个外显的东西来证明它——我不仅要证明自己特别,更要证明自己优秀。

虽然,这件事情,我在去年就已经发现,并一直努力规正着。本以为,我已经在这里筑起了高高的壁垒,可保城池万无一失;没想到,我却在上天设下的这一场小玩笑面前,溃不成军丢盔卸甲,失掉整座城池。


我坐在那里思考,默默发现,这过程中的一切心动与意动,都因此而起——心在向外求个证明,意就那样容易被外界所动:看见了觉得是,就开心;被人说不是,就不开心;为了证明是和不是,就要去查证;查证之后,死心。

好在,这个心死了之后,我开始了自己的思考,并去寻找它的根源。于是后来再有人与我说这就是优昙婆罗花不是虫卵,我也都不再在意了——是花、不是花,都已经与我无关。

我问自己,特别、优秀,是否需要证明?或者,“证明”是否可以成就“特别、优秀”?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只有自己是颗钻石,才能在阳光下发出夺目的光芒,否则,无用。

于是,我很快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转到下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会希望自己特别、优秀,甚至会期待一场“神迹”,来证明这一点?

我想了很久。

最终,我得到的答案,虽不能确定已经到了根本处,却让我心底温暖。


一直以来,我对修行与成长的最终结果,都是模糊的。

我没有很看重这个事情,只是单方面地想着,我的重点,该是如何在这个过程中,去做一些事情。

甚至,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会认为,不看重做事只想成长的想法,是自私的。当然,这个想法的反面,是我自认为,自己的“修行动机”,相对而言是高尚的。

这不对。


比较心就不说了,直接拍死即可。

重要的是,我不是没有这个渴望,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而已。于是,我就错误地以为,自己没有这个渴望,自己在这一块,没有“私”。

直到今天,我呆坐在沙发沿上,傻愣愣地望着窗户外头仍旧在不住颤动的三簇“优昙婆罗花”,才发现,自己那样欣喜的根源处,还不是因为,当时的我认定了这是“家”里来的信息?

原来,每一个离家太久的游子,都是想回家的。也原来,离家太久太久之后,那一层强大的渴望会被隐藏起来,不让人轻易看见。


其实,直到这个当下,我也没有真正感受到这种渴望,只是发现,原来自己有这样一种愿望——这或许是上天对我的慈悲,当我没有能力驾驭这种渴望,它可能就会变成执着。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依旧很欢喜。因为,我又认识了自己一点点,离自己又近了一步,那种能与自己的生命力量同频的关联,又强了一分。

人世间最有安全感的事情,莫过于此。


至于当年自己片面判定的“私”与“公”,到了此时好似已经完全不必再做任何探讨——“回家”是我的宿命,做事是我的使命;使命可以成就宿命,宿命也可以光耀使命;乃至,若我自己的路,能够将使命“派发者”的存在彰显,那将是我的无上荣光。

目前的我,只能看到这里。而这里头,又哪里还能分出什么“公”与“私”呢?

一切不过是人心罢了。


感恩上天,赐我这三簇“优昙婆罗花”。

惊鸿

2017/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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