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有一万扇门,你在哪扇门前谢幕?——写于父亲忌日

今天是父亲往生的第六个年头了。六年来,我们母女四人,无时不刻地想念着父亲,时常回忆着父亲在世的日子中的点点滴滴。但是我们从不回忆他离世前的那段日子,甚至不提。

父亲的离世,是我们第一次如此如此地、超近距离地、真实地、面对死亡……(我们一家人跟随父亲在异地生活和长大,无论姥姥姥爷小姨、还是奶奶姑姑,都只是电话里的、书信里的、偶尔的探亲日子里的亲人,感情都不深)我们是如此如此地害怕和不愿面对,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面对经验。尤其父亲是我们一家人的主心骨,永远的天!在我们的认知中,父亲是可以撑起任何事情的,是不需要我们给予什么的。

但其实,父亲只是一名普通人,他因为不幸罹患癌症,心里一直苦闷而害怕,想要与我们交流这方面的情绪,而我们因为害怕总是顾左右而言它,不愿意面对和帮助父亲消化他对于没有未来的恐惧和害怕情绪。于是,我们错过了给予父亲临终心理与情感关怀的机会,这是让我最最遗憾和后悔的事。

父亲是一再想要与我交流的。记得他说:我并不是害怕死亡。我现在明白,他其实只是想要说一些想要说的话,或者是该说的话,怕以后没有机会了。可是,我却一再地打断他的话,不愿意去安静地听完。尤其看见他一天天地衰弱,我更加地害怕去面对这个事实,仿佛逃避就可以延缓他的寿命、治愈他的疾病……

于是,父亲便缄默了,不再想说了。



父亲的最后二十天,是没有死亡质量的“被活着”的,ICU病房里承载的更多就是死亡了,里面百分之八十甚至九十的人,医生都明白,只是在被活着了。

每一个家属都想要让ICU里躺着的人,与自己这一世的尘缘长些、再长些,可是,这份缘的痛苦却只是ICU里躺着的人在承受。

父亲离世前的几天,我已拒绝再在探视时间进去看他老人家了,因为我实在无法面对在那儿躺着的那个浑身插满了管子、不能说话、连呼吸都完全靠机器维持的人了,那不是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是一个时刻注重衣着形象、头发梳理整齐、爱唱歌爱说笑爱打太极的人、英俊而干净……

父亲往生六年了。

佛说:生灭只不过是不断地变换形态,但还是没有脱离宇宙。大家都还在宇宙中。

佛说.人就是苦今生修来生。

说的极是!

愿父亲来生安康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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