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骨肉瘤吗?
它是一种可怕的癌症,多发在孩子身上。
得这种病的概率只有百万分之三。
这是什么概念呢?这相当于你连续抛二十二次硬币都是正面。
安仔,11岁;思蓉,13岁;子涵,9岁;萌萌,13岁......
他们就是那百万分之三。
我很难想象,像他们这样这样幼小脆弱的孩子是如何抗住病魔的痛击的。
影片的一开始,我就听到了触动人心的呼喊:“我要呼吸!”
我要呼吸,这是他们内心最简单也是最奢侈的愿望吧!
我想,他们都曾无数次在心里大喊,想要假装自己很坚强,假装自己很凶,希望可以吓跑身体里面的那些癌细胞。
这样,他们就可以走去医院,尽情地呼吸没有药水味的空气。
我听着杜可萌用方言毫无情绪波澜地向我们介绍着她这位病友接下来要经历的一切:40分钟后,他的左腔静脉里会埋上一根管子,这个管子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静脉输液港。以后的一年里,他身上的这个港口将会很忙,数不清的药水会从这里流进他的身体,与癌细胞作战。两天后,一个帅帅的医生会跟他说,今天要挂盐水了,好吧。医生不会告诉他盐水的成分,它们可以叫顺铂,还可以叫合乐生、盐酸阿霉素、泽菲、立幸。这些都是高浓度的化疗药水,它会让你吃不下饭、恶心、呕吐、开始掉头发。但化疗还不够,两个月后,他必须再进一次手术室。这一次,另一个帅帅的医生会毫不客气地把他的腿锯开,拿出骨头,切除上面的肿瘤,然后把没有癌细胞的骨头再放回他的体内。
这位才十三岁的小女孩,用着及其平淡的语气,很轻易的就说出来那些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很陌生的化学药物的名称,很熟练地向我们讲解每一个手术甚至医生将会说的每一句话。
我这是要经历多少次,才会如此熟悉,才能如此淡然地面对呀!
她很清楚的知道,得了这种病将会面临什么。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他经历着的这一切,我都经历过。”
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经历过,空气中难闻的药水味、四周撕心裂肺的哭声、手术台上冰冷的温度、伤口处难以忍受的痛感......他们都真切地经历过。
不知道你对医院是怎么定义的,再我看来,医院就是一个满是分别的地方。有些分别是快乐的,因为他们终于痊愈了,但,也有些分别就是永别......
安仔从医院回家过年的那次,杜可萌没有想到那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当杜可萌拿着手机给安仔发新年祝福的时候,安仔已经因为病情恶化住进了医院。当他的同龄人穿着新衣服拿着烟花尽情地玩的时候,他穿着那件一直穿了好几年的病服,躺在病床上求医生救他。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肯定有一步登天的方法来治愈他的疾病。他满脸疲惫地对医生和爸妈说:“我已经是极限了。”
他觉得自己快抗不下去了,但他还是苦苦哀求医生救救他。
因为,他想活下去。
他想好好过个年,他不想旷课,他想好好学习,他想念他的同学,他想有一天摆脱这些,像一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
安仔喜欢打游戏,他说,游戏里有很多命,死了可以重新来过,不像他自己。
他是有多想再重来一次,重新来一次没有癌细胞伴随的生活。所以,就算各种针头插进血管的时候很痛,就算手术台上的时刻很艰难,就算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只手......就算他会哭、会闹,他还是咬紧牙很努力很努力地坚持着。
再坚持一下下,可能就可以痊愈了。
安仔最喜欢打篮球和玩滑板了,我想,如果不是因为疾病,他现在应该是再阳光下和小伙伴们一起开心地玩着。
可是现在的他都不愿意出们,到了非出门不可的时刻,他会磨蹭很久,然后把左边空空的衣袖捏出点形状,走在妈妈的右边。
他在害怕,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害怕自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在他安装了假肢以后,我在他脸上看到了很美很美的笑容。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和别人一样背着书包去上学了,他终于可以摆脱这些恶魔了。
我多希望,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多希望后来是,安仔装上假肢、背上书包开心地去上学。
可是,癌细胞转移到了肺部,他又不得不回到医院,继续手术。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场会持续多久的战役,也没有人知道最后会不会胜利。
元旦那天,医院为孩子们举办了元旦表演会,所有的孩子脱掉了病服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打扮成了自己喜欢的人物。刚做完手术的安仔扮成了自己最喜欢的香克斯,说出了那句他准备了很久的台词:“如果还有家伙没有闹够的话,来吧,让我们来奉陪吧!”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安仔轻轻地帮妈妈擦掉眼泪的模样,看着他虚弱地唱着《逆战》,看着他在舞台上说出新年愿望的时刻,真的很想对那些长在他身体里的癌细胞说:“你们闹够了没有!”
你们闹够了没有,能不能不要那么残忍?
可它就是那么残忍,残忍到让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只有接受,只有咬牙去坚持,用尽全身力气去和它搏斗。哪怕,你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输,但总要为自己搏得一点希望。
刘子涵出院的那天,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坚持了,为什么那么难也不放弃了。因为总有希望的呀!
得知可以出院的那天,刘子涵第一个愿望就是取下输液架上写有自己名字的手腕带,她把它撕得粉碎,丢进了垃圾桶。她丢得很干脆,一点也不想迟疑,就像是把她身体里的那些癌细胞丢得干干净净一样。
她再也不想见到它们了,再也不想见到了。
这个病房里年纪最小的姑娘在她出现在镜头的那一刻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对着游戏机里的汤姆猫很认真地问:“我的病会不会好?”
问完这个问题,汤姆猫跟着她的话重复了一遍:“会不会好?”她就对着镜头笑着说:“它只会跟你学,不会回答我的。”
对呀!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我们都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我想象着这个小女孩是有多少次无助地问身边的人、问自己,这个病到底什么时侯才能好。她是经历了多少次希望与失望的交替,才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那句“没有答案”。
在这个病房里,有太多眼泪,可是我从来没有在镜头里看到一滴刘子涵的眼泪。
她一直用笑声陪伴着大家,一直都是。我想她肯定是被上帝派到这个病房拯救所有人的天使。
虽然她在所有人中年纪最小,但却一直是所有人的守护神。她给其他人讲自己的经历,告诉他们没那么可怕,鼓励他们要坚强;她会在手术室前陪着她的小伙伴们做手术,希望他们一切顺利;她临走前把自己的糖果送给王思蓉,告诉她感觉到苦的时候就含一颗糖,就 感觉很甜很甜了......
我永远都记得,她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自己的病友从里面出来说了一句:“谁出来都是这个样子,没有办法。”我无法想象这该是什么样的经历让那么小的女孩如此通透。
她是怎么走过来的呢?
她说:“痛的时候就咬牙坚持,嘴里含块糖会好一些的。”
这位坚强的小天使终于打败了讨厌的病魔,希望她以后的生活一直像糖果一样甜,再也不用咬牙坚持了。
杜可萌说,也许,只有在分别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个孩子。
平常的他们太坚强了、太懂事了、太通透了,病痛让他们提前长成了大人的模样。他们自己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个孩子呀!
多希望他们都可以像刘子涵一样,重新做回孩子,没有痛苦的孩子。
病房里的故事不像童话,有的故事很悲伤,当然,也有的故事很美好,但更多人的故事是像王思蓉和杜可萌一样,都还没有结局。
她们依旧在和那个讨厌的怪物僵持着,心里满是恐惧也依旧充满期待。
王思蓉期待医生手术的时候下手轻一点,那样就不会那么痛了;她希望可以用美缝,这样伤疤就不会那么明显了。因为她也希望痊愈了以后可以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穿上美美的短裙呀!
王思蓉会偷偷地在一旁听医生和妈妈的谈话,她想要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她很害怕,害怕自己会失去自己的腿,害怕失去自己的生命。
病房里的每一个人,平时看起来乐观坚强的孩子、父母、医生,心里都是害怕的。就算能笑着安慰别人,在自己要去面临的时候依旧会害怕。
一向的乐观使者杜可萌一直在讲诉着别人的故事,可是到自己的故事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讲了。
她的癌细胞转移到肺部了,听说癌细胞一旦转移就很难治愈。这一刻,她说:“我这个乐观使者有点累了,想卸下面具了”
是真的很累了,一次次煎熬的化疗、一场场漫长的手术、一遍遍没有尽头的检查......还是没能打败它。
我很喜欢杜可萌自己梦到的结局:所有的孩子脱去了病号服,走出了病房,她们拉开厚厚的铁门,穿过重重的迷雾,拿着属于自己的武器的,对抗着她们共同的敌人。她们身后,爸爸妈妈和医生们一个个走过去拥抱她们,告诉她们,生命对谁来说都是短暂的,每个人都像烟花一样都会有自己最绚烂的时刻。
可是,如果可以,真希望烟花在空中停留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不要那么着急熄灭。
如果生活可以像童话一样就好了,如果有会魔法的仙女就好了,那样魔法棒一挥,她们就可以没有痛苦了。
五十分钟的影片,让我看到了生离死别,让我难过,让我心疼,让我肃然起敬......
我看到了原本无忧无虑的一群小孩子穿着一样的病号服,顶着一样的光头,和同一个敌人斗争。
我看到了无数个坐在冰凉的地上偷偷抹眼泪的家长,我看到了她们眼里的无助与绝望。
我看到了无数个医生夜以继日地工作,奋不顾身地抢救。
我看到她们积极乐观,相互鼓励,相互支持,成了彼此的依靠......
可当我看到影片结束,看到名单里的白框的时候,我必任何时候都难受。
怎么她们那么努力想要留下了,却还是离开了。
为什么生活要那么残酷?
我无法表达我内心的感受,我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她们去到的那个地方没有骨肉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