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前面就是地球

    阿野毕业后,顺着老路又回了村。同他一道的还有一只猞猁、一只鸽子。鸽子不大会说话,而猞猁却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阿野念这么多年的书,没交到几个知心的朋友,同学间最多混个脸熟,也就勉强凑合着在同一个屋檐下听课,反正最后各奔东西。

    分开时,大家告别最多的还是那个苍穹下的城市。除了学校上方那块天空破了一个大洞,其它地方都是完整的。所以苍穹还是苍穹,城市还是城市,学校却已经不是学校了。

    同学们陆续陆陆续续让家人寄来了窗户,趁着好天气,截取城市最美的画面。这样以后躺在床上,抬起头,就可以看见最美的风景。阿野把家里唯一的的窗户留给了妹妹。他恳求月亮照顾他的妹妹,他不能拆了窗户,违背诺言。月亮一生气,黑夜就不是黑夜了,那妹妹怎么能睡得着呢?

    于是,阿野趁着同学们不在的当口儿,用自己最后的生活费做了一个梦。可能是钱太少的缘故,阿野的梦里只有一只猞猁和一只鸽子。阿野不解,拨通了消费热线,贩梦者查了半天资料才含糊其辞地说:“嗯…那个…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作为补偿,那两只精灵就送给你吧。”阿野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两只贵族才养得起的精灵,瞬间有了卖掉他们的想法。就用卖精灵得来的钱给村里的氧气缸充满氧气吧。阿野想。

    正准备行动,阿野的父母打来电话,说:“野子啊,村里被坏人装上了二氧化碳池,村民们呼出的氧气都变成了二氧化碳。现在村里温室效应很严重啊。你就别回来了。”

    阿野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妹妹,她最不能忍受高温。他咬咬牙,向学校打个报告后就往回赶。

    猞猁说:那路很远,请让我跟着你吧。

    鸽子也玩命地点头。他还拔了一根羽毛送给阿野,可以让阿野有短暂的飞行能力。阿野仰天望了很久,说:那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路途中,他们被飞来的两座大山挡住了视线。一座又高又险,光秃秃的没有一草一木;一座稍微平缓,还有上山的石阶,青林翠竹覆盖其上。打柴的樵夫问阿野:翻过两座山都可以到达村子,你选哪一座呢?阿野坐地思考。不解。他写了一个字条,让鸽子带给自己的父亲,询问父亲的意见。很久很久以后,鸽子飞了回来,带回来的字条上写道:儿子,选简单的那座。阿野默默点头,义无反顾地爬上了那座又高又险的山。

    翻过山。猞猁问阿野:你为什么选择简便道路?这样做有悖于人类不畏艰辛的品质。阿野答:我遵照我父亲的意念。

    猞猁虽然会说流利的普通话,但自此之后便再也没有开过口。路过银河系,阿野采摘了很多的星星,他要为妹妹编织一个星星做的梦。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尽管星星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物品。

    阿野花了半个世纪的时间编好了梦。他捧着梦,继续奔跑,继续奔跑,好像前面就是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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