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蒲扇

蒲扇,是我幼时夏天的纳凉必备,记忆里,家里总有好几把,爷爷奶奶,妈妈都有,爸爸仿似很少用扇子。

夏天吃完晚饭,一家人围着凉床子,小桌子,乘凉聊天。

白天的酷热,丝毫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水泥场上的热势往上蒸腾着,即使我和妹妹们已经浇了无数壶的水,依旧燥热。

奶奶坐在凉床旁,边摇扇子,边说,今天真热,树头一动不动,连点风屑子都没有。又用扇子在她的身上拍打着,驱赶蚊子;不时也给我们姐妹仨扇扇风,赶蚊子。有时没能顾得上,奶奶会说,哎呦,蚊子把我叮跳起来了。那会儿没觉得怎样,现在回想起来,蚊子那么厉害的吗?那么小小一只,能把一个人给咬跳起来?奶奶的话语没有过多修辞,但常常是那样生动。

有月儿的夜晚,奶奶的蒲扇下,还有:月亮月亮粑粑,里的蹲个姑娘;姑娘出来梳头里的蹲个黄牛;黄牛出来饮水,里的蹲个小鬼……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依旧张口即来。

有月儿的夜晚,不识一个字的奶奶,蒲扇下还有猪八戒背媳妇,鹊桥相会,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七仙女的故事。

有月儿的夜晚,奶奶的蒲扇下,还有各种干农活的时令歌,有轻松欢快的黄梅戏。

某个下午,我们齐齐坐在屋子东边的滴水坡上。奶奶召唤我,小娃子,今天没什么事情,我把扇子补下子。蒲扇,听其名,就大概能知道是用蒲叶做成的,时间久了,蒲叶散开,扇子的边缘破损很多。奶奶找来和蒲叶颜色相近的布条,卷起1厘米左右宽,贴着扇子边,针脚均匀的缝好。正反端详,满意的对我说:怎么样,又能用个两三年。

奶奶的蒲扇,还会在我早晨上学要迟到的当口,被奶奶用来给我把那碗稀饭扇凉;

奶奶的蒲扇,还可以在某个清晨或傍晚,生煤炉时,在出风口扇动,让火焰燃得更快,火苗窜的更高。

暑假里,爸妈干了一天农活,傍晚歇在稻场上,我们姐妹三拿着蒲扇,在他们的背后,轮流为他们扇风。诚不欺我,有时这把蒲扇,也是妈妈手中治我们的利器,揍得我们绕着稻场跑。

每个暑假,妈妈总要带我们去外婆家住几天,外婆的扇子更神奇。上次回娘家,和爸妈一起去舅舅,姨娘家玩,小姨娘还拿我打趣: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讲婆婆的扇子,怎么睡着了,还能一夜扇到天亮呢?是的,记忆中,外婆的扇子,一夜都在给我扇着,从未歇下过,现在我知道这就是爱吧,一夜不停扇风的爱。

奶奶和外婆的一把蒲扇,承载了太多的美好,记忆里明明灭灭的光闪耀着,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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