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不已,只得说:“那我惩罚自己吧,先吃一大块猪脑,补补我自己的猪脑子,好不好?”我狠下心夹起一筷子猪脑烫熟,放进口腔里,那有你的感觉,我不自禁眯上眼睛,全身说不出的痛苦,十年了,我依然不喜欢猪脑这味道。我在痛苦中领悟到:原来很多事情,十年都不会变。
金毛看我挤眉弄眼的样子,忍俊不住,终于笑了出来。我让她也试试,她抿了一口,一开始有点紧张,也和我一样把眼睛眯起来,不一会她又睁开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很好吃呀,有点像豆腐,但是比那个老豆腐更好吃,有肉香味”,金毛总结了一下。
我摇摇头,懒得和她争论,把猪脑朝她面前推过去:“吐吐舌头说,那你全包了吧,我可不吃了。”金毛照单全收,撒娇说:“那我不客气了。”
吃完结账,一共是95元,我让服务小姐开张发票给我。发票拿来后,我准备刮奖。金毛连忙说:“我来我来。”她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我坳不过,把发票递给她。她伸出肥肥短短的食指,小心翼翼地用指甲从左到右慢慢的刮去外面的银箔。我在一旁逗她:“你刮,肯定是个“谢谢您”。”她撅着嘴不说话,继续刮,突然她一声尖叫:“啊!”
我一惊,忙问:“怎么了?”她把发票还给我,激动地说:“你自己看嘛。”我一瞧,分明是一个大写的叁,此时我也开始激动了。金毛嚷嚷:“会不会是叁万啊。”我刮刮她肥嘟嘟的鼻子说:“想得美,叁佰块已经谢天谢地了。”我接着刮,嘴上虽然那样说,心里却祈祷着好运。
“叁仟圆!”,金毛尖叫起来,惹来旁人的目光,我急忙拉拉她,让她不要作声,我又靠近那几个银灰色汉字,看了几下,确认是三千元。我的心脏加速跳动,金毛的脑袋也更靠近我,她的衣领敞开,胸部突然完全暴露在我眼皮底下,在啤酒的作用下,我几乎看呆了!我把发票放进皮夹,拿上包包,拉着金毛的手快步离开火锅店。金毛抑制不住的兴奋,却又搞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让她说话,表情有点怪怪的,我无暇多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
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夜晚的街头,外面有丝丝凉风拂面,不再像白天那么闷热。火锅店附近有个不大的小花园,园子里面大多是饭后出来散步或者遛狗的居民,想当初和初恋在这里亲亲我我,每一个位置都无比熟悉,我拉着金毛来到了这里,找了个无人的长凳,长凳四周有一团绿色小矮树,将我们和那些居民巧妙地隔开来,相当隐蔽。
坐下后,我放开金毛的手,才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金毛的手掌软软的,汗多,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这体态过于肥大的缘故。借着路边昏暗的灯光,我瞅着金毛的双眸,那双眼睛睁的又大又圆,迷茫地看着我。我向她解释:“火锅店人杂,你要是哇哇哇叫中奖了,万一给有心的坏人听到了,那我们岂不是自找麻烦。”金毛吐吐舌头,头点地像拨浪鼓。
也许是火锅吃撑了,大脑血液全部流向胃部而失去了一部分智力,我看着金毛可爱听话的模样,突然有了也许可以和她交往下去的可怕想法。我内心深处自卑、无助,不知道该如何搞懂女人的心,突然之间有个对我言听计从的女孩,我怎么能不赶紧抓住?让我犹豫的是她是个来自异乡的外地女孩,加上这副皮囊如此肥硕甚至丑陋无比,如果带出去,在朋友圈里面,总是有点见不得人。
我左右摇摆,不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办。金毛哪里知道我的龌蹉想法,喃喃地说:“好开心啊,从来没中过那么大的奖,三千块啊,我一个半月的工资呢。”她的脸上写满了羡慕和兴奋。突然,我似乎下定了决心,把心一横,整个身体往金毛脸靠了过去。
金毛正激动地手舞足蹈,而我朝她脸上这微微一凑,原本只是单纯的想轻轻的触碰一下金毛看看她的发应,没想她也头一转动,竟变成了重重的一撞,我的嘴唇碰到了她的鼻尖,她啊呀的一声high8度,比切水果滑到炸弹时的叫声更响亮,更尖锐,也更急促。
她不动了,呆呆地看着我,我也呆呆地看着她,我们两个靠的那么近,谁都没有勇气去打破这突然的宁静。金毛是个叽里呱啦的女孩,此时此刻却突然不说话,搞的我有点失去了主张,怎么办?我急中生智,琢磨着先转个话题,说:“这三千块奖金,有你的一半功劳,是你的好运让我平生第一次中了那么大的奖,你应该得到其中的一半。”
我以为她会很感动,没想金毛摇摇头说:“你的钱我不能要。”我惊讶了,我没想到这个外地妹子竟然单纯到连天上掉下的钱都不要,实在没有想到。金毛幽幽地说:“你刚才牵我的手,还用嘴亲我的鼻子,为什么呀?”她的脸蛋红扑扑。不知是街头路灯光的反射,还是火锅店饮了啤酒才有的后劲。
街头有微风,吹得我心神荡漾、头脑发昏,失去了主张。金毛这一问,我仿佛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我虽然学历不高是三校生,但是思路还是要清爽的,想要和金毛交往的这个决定,不能这么匆忙的定下。
我摇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嘿嘿,我拉你的手是为了怕你酒喝多了摔倒,我可赔不起。至于亲你鼻子,那可是个意外,我可是喝醉了,小心我现在就……”说完,我故意伸出抓奶龙爪手往她身上伸去,金毛没出声,我无趣的收了手。
还是不时有人在附近走动,我看金毛不太说话,知道她是真不开心了。本来想自己安排个包厢去唱歌的,但看这样子是不行了,金毛看上去大大咧咧,却如此单纯。我起身说:“回去吧,我送你回宿舍,改天给你一个惊喜,大大地惊喜。”
金毛抬起头问:“什么惊喜?”
我笑而不答:“你等着,现在保密不告诉你。”
很晚了,地铁里人不多,不远处的角落,有一对情侣抱在一起互相拥吻着,那男的左手摁着女人的屁股,右手在女人背上揉搓,女的似乎很享受,轻轻的呻吟。金毛看到后像触了电般一扭头,有些害臊。我看人流稀少,闸机的地方也没地铁值班人员,便笑嘻嘻地对金毛说:“我们一起坐霸王地铁吧。”
金毛不解的看着我。
“你跟着我”,我边说边往闸机小跑过去,到了闸机面前,头一低身子一猫,整个身体向前滑动,一秒钟后便在内侧看着金毛比划起胜利的手势。金毛笑了,朝我走来,边比划着边摇摇头,到了闸机面前,金毛说:“我不敢,我还是买票吧。”我说:“你快点钻,很刺激的,省下钱我们去买大雪糕吃。”也许是大雪糕吸引了她,也许是怕我看不起她,金毛往四周左看右看,确认无人,她很不情愿的猫下了腰,也想往里面滑,无奈她体型太大,竟然没有滑动起来,上衣被三根横道的一根勾住了,进出两难,金毛急的呀呀叫,却不敢大声喊。我上前帮她扯下勾住的一角,拉住她靠近一边的手臂,终于好不容易钻了进来。
远处走近几个乘客,我逗她:“快溜,有人来抓我们了。”金毛还在喘气,听我一说,吓到了,我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乘客的反方向小跑着下楼梯。到了地铁候车厅,金毛看见没人过来,伸出舌头吐了吐。
我说:“刺激吧。”
金毛用安徽话骂:“你这坏蛋。”
我哈哈大笑,然后,她也笑了。我辩解,你可别骂我坏蛋,我们只是成功了一半,待会出站,我们还要来钻一趟,然后我们去享受胜利的果实,大雪糕。金毛摇摇头说,我不干了。我笑着说:“来不及啦,你已经和我一起做了,我们此生不分离,不能退出了。”说完突然觉得好像有点失言。金毛低头不语,身体颤抖着,此时地铁进站了,我们上了车。
我把她送回宿舍,自己又折回家,小心翼翼的把中奖的发票放在抽屉里层,锁上,琢磨着这几天休息去把它兑换了,上网查了查,得知可去就近的税务所,但貌似还要交两成的税。心里不免想骂娘,什么社会那么黑,连中奖都要抽头。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在走,终于指向了十二点,酒劲过了,人到反而清醒了许多,睡不着了。
我知道自己本来有机会和金毛确定关系的,本来现在应该会在火锅店附近的KTV里面,一边唱歌,一边坏坏的亲着摸着金毛的。是福是祸,是不是错失了良机,在这个既寂寞又寂静的夜晚,靠我这个三校生的脑袋,是无论如何想不出答案来的。反正是睡不着了,我想自己还是看会隐藏盘的精彩动作节目吧。我看着小电影,却心猿意马,我脑子里想到的都是金毛,她憨厚的笑容和巨大的身躯,我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余似兰,双手合在身上,不一会便在迷糊中沉沉睡去。